這屋裏頭攏共沒幾件家具,全都堆在一個角落裏。那角落中有一張光板兒床,桌子椅子什麼的都堆在床邊兒上,仿佛鑄造了一尊堡壘一般。床上的被單被蒙在床架子上,將這張床遮了個嚴嚴實實。白一生衝吳阿良比劃了個手勢,示意他堵住門,自己則過去掀開床單。
床單掀開一條縫,一股酸臭味兒撲麵而來,不知裏麵的人多少天沒洗澡了。白一生注意到床邊兒上有一個小團子,正在瑟瑟發抖。他將它扯出來一看,這竟是個小女孩兒。
這女孩兒不過十三四歲大小,發育的很不好,比那七八歲的二少爺重不了幾斤幾兩。她一雙髒乎乎的小手捂住了雙眼,嘴裏不住的小聲叫喊:“別過來,你別過來!”
“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白一生見這小女孩兒可憐巴巴的,放柔了聲音和她說話,誰料小女孩兒拚命一掙紮從白一生的手裏掙脫出去,撲到了吳阿良那邊。吳阿良本來以為她是要跑出門去,誰知小女孩兒躲到了他的身後,哇的一聲哭了:“快跑啊,他是鬼!”
白一生聽到這小女孩兒這麼一說,心中猛的一震,吳阿良卻笑道:“他不是鬼,他是我師傅。”小女孩兒哭的更大聲了:“他是死人… …他們都是死人,好多死人… …”
“嘿嘿,師傅你別生氣啊,她不是失心瘋了嗎,肯定胡言亂語的。”吳阿良怕白一生生氣,急忙打圓場。他一邊安慰著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女孩兒,一邊用衣服擦拭著女孩兒的臉蛋。淚水衝掉了她臉上的灰塵,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精致臉龐來。
“不,她不是失心瘋。”
白一生走到女孩兒麵前,這女孩兒立即將臉埋進了吳阿良懷裏:“你為什麼說我是死人?你能看到什麼?”女孩兒還是瑟瑟發抖不敢說話,白一生又道:“你把知道的事兒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女孩兒還是有些害怕,始終不肯說一個字,肚子倒是咕嚕嚕叫個不停。白一生瞥見窗戶旁邊放了些剩菜剩飯,這些飯菜都有些發餿了。他走到廚房,拿了些幹淨熱乎的吃食來遞給女孩兒。女孩兒看來是餓狠了,接過來就吃,吃飽了從吳阿良身邊跳下來又鑽回了她那髒乎乎的‘堡壘’裏。
三人在這間屋裏耗了一個下午,女孩兒仍舊什麼都不肯說。黃昏十分,天已經暗下來了,吳阿良突然感覺身後一寒。白一生看到大太太的亡魂正站在窗外向內看去,他剛想開口問些什麼,突然見到床單兒被掀開了一道縫兒,那小女孩兒露出半張臉來,朝門外大聲喊了句:“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