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生的俊美也很年輕,很合妖道的口味。他無聲無息的朝他走去,等到年輕男子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妖道抓住了這男人,他的身體被妖道封住,一瞬間妖道就逼出了他的魂魄,鳩占鵲巢。
按照以往慣例妖道是要撕了封住他魂魄的紙的,但是妖道的手還未觸碰到落在地上的那張紙,紙就啪嗒一聲炸開,碎成了一地雪花兒樣的碎片。
那道靈魂在妖道麵前晃了一下就消失了,妖道愣了一下,之前從沒有人能在他手裏逃脫,不過逃了也就逃了,妖道並沒有放在心裏,對著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妖道仔仔細細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新軀體,卻從懷中發現了一堆自己不認識的法器。
人皮鼓,木傀儡,還有些奇形怪狀的小鈴鐺小罐子。裹在年輕人身旁包袱裏的,還有一隻盛在琉璃瓶裏的小小的屍胎。這些妖道隻在書中見過,別的不說單說屍胎的製作就極麻煩,而且催動起來也很不易,稍有不慎就會反噬到自己。
妖道心裏一凜知道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他坐在篝火旁邊愣了一會兒神兒。若說這青年也是個鬼修或巫師,為什麼會連自己的靠近也察覺不出?想了許久妖道都沒尋思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想離開這是非之地。他起身想拾了那個小包袱走人,卻見琉璃瓶中屍胎動了一下。
琉璃瓶透明,裏麵的液體也並非尋常所見的混濁屍油,而是一種半透明的膠裝液體。屍胎仰著臉用兩隻手扶在琉璃瓶子上,篝火的光亮在它臉前一閃一閃的,它睜著那雙碩大的眼睛,黑白不分的眼珠兒直勾勾的看著妖道。
妖道被看的心裏一寒,覺得這琉璃瓶裏的屍胎不是凡物,不敢動它,索性就把它和自己換下來的那層皮一起給燒了。火一燃起來,妖道就離開了那間破廟,遠遠的離開了那裏。他本以為自己得了個好軀殼,但這皮囊太陰寒,而且身體裏似乎隱藏著一股極強的力量,時不時會出現擾的妖道心神不寧。
皮囊衰老的極快,十幾年不到看上去就如同古稀老人了一般。妖道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這些年唯一讓他高興的是略微參透了那些詭異法器的使用方法,不過令妖道始終放不下心的是這個身體原有的主人,他似乎總在不遠處窺伺著自己,卻又不肯露麵。終於有一次妖道尋到了它,將這飄搖的靈魂收緊了符咒之中,盡管收服了它妖道卻也始終惴惴不安,懷揣著這樣心情他墮入了血棺裏,開始了長久的修養。
原以為符裏的萬千惡鬼將會把這個魂魄蠶食的一幹二淨,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它非但沒有被蠶食,還能以這樣接近實體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那張臉上沒有悲喜,隻是漠然。
“你是想要你的肉身,是吧。”妖道開口:“不過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都老的不像樣了。倒不如那位的肉身來的更好些。”他所指的當然是白一生。
那人歪了歪頭看著白一生,從一頭淩亂的長發中露出一雙近乎透明的眼睛。它的瞳孔是灰色的,略微發藍,好像淬過火的銀器一樣散發著異樣的光彩。白一生沒有理會妖道的話,一甩手將鬼魂撫著自己的手打開,揜日在空中劃出一道湛藍色的光芒,化作萬千箭矢朝妖道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