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洞中林立的老屍和紙人已經完全不在白一生眼中了,映在白一生眼瞳裏的隻有那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人。她的眉眼,她的身姿,甚至她臉上的傷疤都是那麼的眼熟,可白一生怎麼都想不起她是誰了。
想的越多,白一生就越是覺得難受。他的記憶裏麵有大段的殘缺與空白,每每觸及到這裏白一生都會頭痛的不行,日子久了白一生也就懶得去想,但是這一次,即使是再難受他也想要確定這個女人是否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
喜樂的聲音越來越大,曲調也越來越激昂,吵吵鬧鬧的樂曲在白一生腦海裏不斷的回響著,攪亂著他的思路。無論白一生怎麼想,他始終都回憶不起這個女人來。就在白一生幾乎抓狂的時候,女人突然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裏不摻雜絲毫的嫵媚妖豔,也不像小夏那樣甜美動人,她就像是一塊兒溫潤的玉,一朵生在幽靜處的蘭花,自顧自的靜靜綻放著,淡泊而清冷,不為取悅任何人。這一笑,看的白一生幾乎窒息。女人仍維持著垂眸的姿態,她緩緩抬起一隻手,衝白一生伸了過來。
鬼使神差一般,白一生衝女人走了過去,他站在鸞車之下牽住了女人的手,隻覺得好像握住了一塊冰。她太涼了,根本不是活人。女人身後的鸞車中有什麼東西在不停蠕動著,隨著它們的蠕動血腥的氣味兒不斷從鸞車中滲出,鑽進白一生的鼻子裏麵。
這一切都是危險的預兆,一旦上了車應該就再也出不去了。白一生十分清楚這些,但他還是舍不得放開那女人的手。就在白一生猶豫的這一瞬間,女人抽回了手。此時鸞車緩緩開動,朝那扇木門裏退去。一步,兩步… …眼看著那女人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就在這一瞬,她抬起了眼眸,衝白一生看了一眼。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白一生義無反顧的跳上了鸞車。
女人仰起頭看著白一生,他緩緩的摘掉了女人臉上的那層麵紗,露出她白嫩的脖頸和滿麵的瘡痍。白一生的手指在女人臉上輕輕撫摸著,手指劃過的地方盡是一片凹凸不平。女人盯著白一生看了一會兒,抬手抓住了白一生的手指。
就在這一秒,鸞車裏不斷蠕動的黑影猛的衝白一生噴射而出,那些黑影是十幾個還未紮好的紙人。它們有的隻被製作了一半,有的身上胡亂的纏繞著絲線,這些紙人蜂擁而上,一把將白一生從鸞車上推了下去。
白一生身形一晃,猛的朝一旁倒去。此時,鸞車的大半已經退回了那扇門內,門裏麵是個深深的大坑,坑洞裏燃燒著熊熊的烈火,恍如地獄一般。在火焰中不時有被燒焦的屍體掙紮著想要爬出這個坑洞,但爬到一半就都被火焰燒焦,再也無法動彈了。
這樣的火坑掉進去的話肯定就是個死,白一生急忙一把抓住鸞車,隻是這鸞車不過是紙紮成的,被白一生一抓竟然一下碎成了無數紙片,如雪花一半撲簌簌的落進了下麵的火坑之中,轉瞬間就燒成了飛灰。白一生的身體猛的向下一墜,他心中一慌,原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了,卻發現那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還死死的握著白一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