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不大的存在,坐落在群山之中,村裏的幾百戶人幾乎一輩子都在村子附近活動,很少有人外出,也幾乎沒有人進去。現下已經快要到冬天了,一到夜裏,林中就異常的寒冷。霜降凝成露水沾濕了白一生的身體,一整個晚上他都是濕漉漉的,陰寒刺骨。
再又一次從嚴寒中驚醒後,嗅著從村子裏飄出來的食物香氣,還有那溫暖的嫋嫋炊煙,白一生終於還是決定去到那個村子裏麵。他並不是很像進到村裏,對於陌生人,他已經有了本能的抵觸。
他繞到了村子的邊緣,試探著翻進了一處人家之中,這家的男人已經出門打獵或砍柴了,隻有女人和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在灶台前忙著。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女人疑惑的回過頭:“當家的,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呢?”回頭看時,女人卻一個人都沒見到。
門明明是開著的,莫不是進了賊?這小村落裏可從未出過賊啊!女人心一沉,就在此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屋子裏麵傳來——兒子還在屋裏呢!女人急了,握起劈柴的斧子快步朝裏屋走去,當她猛的推開門時正看到白一生坐在她溫暖的火炕之上,愣愣的盯著床頭不足一歲的幼兒。
白一生本是不想傷害她們的,隻是這小孩兒吸引了他的注意,才多看了一眼,然而在女人看來,渾身血痂蓬頭垢麵,在大冬天還赤 裸著身子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又或許連人都算不上,是個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怪物。
“孩子!”女人尖叫了一聲,衝白一生撲去,白一生手在炕頭一撐,輾轉騰挪間輕盈的躲過了女人的斧頭。他順手從床上拾起了厚厚一床棉被,以及女人放在床上的,一件還未縫好的厚重冬衣。女人終究膽小,抱住了孩子之後在床上瑟瑟發抖的看著白一生,不敢再主動過去,白一生的注意力仍被那孩子吸引,倒也並不多厭惡女人。
他披著棉被在角落裏盯著那小孩兒看了一會兒,而後徐徐走出屋去,到灶台上拾起幾個剛蒸好的饅頭果腹。沒過一會兒,屋裏傳出了女人啜泣的聲音,那聲音擾的白一生心煩意亂,他本想吃飽了就離開這裏,反正肚子不餓了,也不冷了,但是這村裏的人並不想放白一生這個怪物離開。
被尖叫聲吸引過來的村民們團團圍住了這間屋子,他們手裏執著一把把尖銳的農具,雖然對白一生而言這些人是無論如何都傷不到他的,但那些明晃晃的農具鋒芒還是刺進了他的心底。他有些惱了,抓起了幾隻饅頭之後白一生攀上牆頭,怒視著圍攏過來的村民們。
因為手裏抓了太多的東西,隨著一聲輕微的響動,白一生一直捏在手心裏的那隻小朱釵從他的指尖滑落,掉到了地上。他剛想下去拿,卻看到牆角的女孩兒顫顫巍巍的拾起了那隻淡紫色的小花兒。花朵在陽光的照應下流光溢彩,在女孩兒粗糙的手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暈。白一生愣了一下,隱約想起了什麼。
他俯身很快的從那隻瑟瑟發抖的手裏接過了珠花,然後飛快的從這個村子裏離開了。那隻執著珠花的手讓他想起了一些事,那些過往的記憶和殘缺的畫麵一起在白一生腦海中飛快的回映著,最終讓他想起了一個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