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瑉趕緊說:“你這是說什麼?什麼叫記著我的恩情?”
彩陶握著定瑉的手,頭埋在她手裏哭:“一城的人半城都是他、殺的,我怕呀……”
大約是想起了當時的慘狀,彩陶嚎啕大哭起來。
定瑉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起身說道:“我去看看她,驕陽你安慰安慰彩陶吧。”
驕陽點點頭,定瑉便出去了。
見定瑉出去了,驕陽問道:“孩子的事兒…….”
彩陶抹著淚說:“現在我們誰都不敢提,這就是三王子心裏的死結,是怎麼也打不開了。誰受得了這個?十幾年前他還小不懂喪子之痛,隻是恨。可是這次、這次,定瑉失蹤了本來他就急得迸火星子了,結果突然說沒了個孩子,簡直是要了命了……”
“大妃自己說的她跟固安勾結擄走了定瑉,這孩子等於間接地斷送在她手裏,他能不恨?”
定瑉進去的時候,慕楓和文舒正在吃飯,文舒特別可憐,手指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動也不能動,隻好用手捧著碗喝粥。慕楓自顧自的吃著,誰也不說話。
定瑉坐下,看著文舒好笑,給他在碗裏夾了幾筷子菜,文舒感激額看著她,都快流淚了。
吃了飯文舒就趕緊走了,屋子裏的氣氛實在是可怕,他可不想受著了。
慕楓吃了飯沉默著收拾東西,衝著外麵喊了嗓子下午回莫城,就再也不出聲了。定瑉跟在他後麵搭個手,幫忙遞個東西。
然後一行人就著滾滾沙塵,飛速的趕回莫城了。驕陽和文舒本來要回南國,彩陶死活勸住了,讓他們先到莫城去養傷。
以文舒這樣的情況,若是路上遇到個萬一,他是一點也保護不了驕陽的。
回家後看到了小安和則兒,倆人都憔悴了不少,尤其是小安,眼神裏多了很多東西,說話也不像以前那麼活潑了。
家裏的東西,擺設,一切都還和走前一模一樣,可是家裏的人都變得沉悶了許多,眼神裏也都透露出怯意。看到定瑉回來,雖然都很高興,可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小安、則兒還有梅朵,看到定瑉回來都忍不住大哭起來,別的小丫頭也都悄悄地哭,隻是不敢像她們幾個那麼大聲。
慕楓陰沉的走進來,坐在屋子裏黑著臉一句話也不說,整個人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嚇得大家一下子都不敢哭了,隻是強忍著抽泣一兩聲。
這個時候,定瑉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這場變故,給大家帶來了多大的傷痛。
她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必須竭盡全力,撫平這段傷,讓大家忘記這段痛苦的回憶。讓這個家,再次充滿溫暖和歡笑。
這是她不可推卸也無法假手他人的責任。
而且,在最困難最恐怖的時候,她沒有陪在大家身邊,她離開了戰場去了一個溫馨安逸的地方避過了這一難,留下大家,無望的承受了一切的風霜劍雨。
雖然她其實也很想窩在慕楓的懷裏抱怨委屈,訴說這麼久的想念,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慕楓身上的戾氣重的讓人不由自主就想退避三舍,家裏大人小孩都惶惶不可終日的,她還要打起精神來,端出一副笑臉,給所有人一個信號,就是一切都沒有變,女主人還是原先那樣,溫和親切,以後家裏的生活也不會改變,他們很安全,沒有任何危險。
畢竟她回來了,大家心裏就有些穩了,見她一如往常的樣子,行事作風還和以前一樣,王子雖然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樣,但是大家自覺的相信有事可以靠主母,主母可以救她們,所以慢慢的倒也好了許多。
家裏下人們到底好哄一點,隻要她拿出笑臉來,眾人立刻就安心了。可是慕楓也不知是怎麼的,每天都苦大仇深的,有時候看著定瑉一動不動的,眼睛都不帶轉一下,定瑉也覺得慎得慌,但是還要假裝不在意,努力做出一副噓寒問暖的樣子,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慕楓冷著臉轉過頭去不說話,定瑉一邊心裏憤憤的罵他不識抬舉,一邊擔憂的厲害,其實她可不滿了。
你是為了以前的女人而傷神不愉快,是因為舊時的傷心事而鬧脾氣,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啊?定瑉想想就委屈。她委屈極了就跟驕陽抱怨,可是驕陽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和她同仇敵愾,反而要她多體諒,多寬容。
“這個時候,你唯有拿出女人的溫柔和體貼來,才能撫平他的傷。”
定瑉忍不住細細的打量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驕陽不搭理她,該幹嘛幹嘛。
“你最近很不一樣了,怎麼突然變得像個大人了?”
驕陽白了她一眼,跟春景聊天兒。
定瑉討了個沒趣,外麵小安叫她,於是沒精打采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