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肆意生長的火焰吞噬了漆黑的天空,他用來當作墊腳的廢墟裏,木材和石料發出毀滅的呻吟聲,他們無處可逃所以也困的建築裏的生物無處可逃。
在絕望的焚燒裏,原本擁有生命的木料變成了比自己還生長在野外的同伴還容易腐爛的灰燼,石料從內心的深處被撕裂出不斷擴大的裂縫,那些裂縫從一點擴大到一片,最後把石塊重重撕開。變成另外的一種小塊再重複這樣的過程。
高溫影響了視線,能看到的東西在火焰的跳動下變成了搖擺的不可定圖象,沸騰的氣浪擴大了絕望的範圍,折射出的斷麵看起來就像是地獄的光景。
周遭了樹木也不可幸免的被波及到,無論是炸裂的火星還是坍塌的建築都對那些安心度日的生物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慘淡的哀號已經消散了,也許還有人在苦苦哀求,隻是被火焰肆掠的聲響吞沒了。
“撲通。”
奧托跪在已經連大火都開始嫌棄沒有什麼可燒而逐漸散去的前院,短暫的震撼後他突然意識到也許供人居住的後院還有人活著,也許父母已經在護衛引導下逃過去了。
他捂著被那人重擊後來不及接上骨頭的傷口,每走一步,胸口和肩膀的碎骨就會刺痛他的內髒,整個左邊背部以及胸口不斷的有針刺的痛感從裏麵穿透出來襲擊奧托。
但是他不能就這樣倒下,畢竟雙腿還能行動受的也不是致命傷。
他必須感到後院去,懷揣著一點希望。
走過的小路因為煙塵,從原本的綠色變成了焦炭一樣的灰燼,被火焰取走了水份又被摧毀了身體的植物無力的躺在路邊,踩上去的時候會傳來一種難以描述的惡心的碎裂感。
那些灰塵粘在腳底,留下一串風暫時吹不掉的軌跡。
除了火焰激起的風暴吞噬空氣的聲音,奧托隻能聽到自己不斷下墜的心跳和變得有些晃蕩的腳步聲。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斷問自己,就在這時他仿佛聽到了父親若隱若現的一聲叮囑“記住了你就是下任家主。”
他忽然意識到就是自己肆無忌憚的調查讓所有人陷入了如此的境地,是誰透露出去的呢?他不知道,他從哪都不知道有哪些人注意到自己正在調查不能調查的事,也許就是某個擦肩而過的路人,恰巧聽到了自己的一聲自問。
在這個星辰都被火焰追得看不見蹤影的黑夜,奧托終於再次在燒紅的天空下見證了自己的渺小,僅僅是一份不知何處的報告就能毀了一切。
他腦海裏突然與一個可怕的想法傳了出來,“也許就這樣死去好了。”
那樣可能僥幸逃脫了的,在外的,還沒有被處理的家族的人還能夠活下去。
但是自己會被扣上什麼樣的名聲呢?魔王的奸細嗎?就像緹娜說的那樣。
也許就是發現在波吉亞住宅外的一具焦屍。
奧托閉上了眼睛,這樣周圍的一切居然變得更加清晰,咄咄逼人的熱浪從所有能被找到的縫隙裏鑽進身體裏來,皮膚已經因為幹枯表露出可怕的痛苦來,血液仿佛要被煮幹了,這樣的情況下到底連那些外傷到底都顯得不疼了。
感受著身體裏逐漸發生的崩壞,一點點生命的流逝都變的那樣清晰。
這時卻聽見了一聲尖銳的長嘯。
從用來祈禱的廳堂裏,那聲長嘯像是呼救也像是可怕的嘶喊,被火焰阻隔了太遠的距離,奧托聽不清,可毫無疑問,那一聲長嘯的主人是自己的母親。
因為年月的侵蝕而變得有些沙啞的女聲,在竭斯底裏之下更顯露出一點不可思議的瘋狂來。
奧托本能的將那長嘯當作了求救的呼喊,這樣的思考給了他力量。
一下子灌入了不知道斤鐵塊的雙腿又能自由的行動了,奧托用劍撐起跪在地上的身體。
起碼要救出母親,隻要不是在這場明顯人為的火災中存活下去,即使家族的勢力都不在了,仍然能夠活下去。
縱火的是誰?那已經不重要了,終有一天,自己會遇見他,然後用劍把他釘在懺悔室的柱子上。
聽見母親哀號的奧托,複仇的願望從沒有如此的強烈過。
他們殺死了麗貝卡,間接逼死了凱文,他想起那毒蛇一樣的男人,忽然想起緹娜可能也已經遭遇不測。
他們手裏沾了太多人的血,永遠也不可能洗幹淨。那些還留在他們手上的血就像一張張訴狀,會將他們引向地獄。
而此時奧托已經站在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