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從那隻剩下兩隻眼的麵龐上噴湧出來毫不留情的傾瀉在我身上。
沒有血。
我是不是該哀歎你的可悲呢?希修竹。即使是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模樣你也隻是一個被創造你的人拋棄的可憐的棋子罷了。
連自己的血都被榨幹了,那也隻是被當做實驗動物一樣的單單渴求外來血液的低端武器罷了,不知道以前還渴望變成能夠懲戒罪惡的自己看見如今的你會做和感想呢?。
旋即我從鞭腿的襲擊下抽出左手來,對準了那還沒有完全恢複行動能力的修竹。
我看著那隻剩下剛剛修複完全的眼珠的修竹,那空洞的眼神裏除了嗜血連應該存在的恐懼都沒有了,跟別提人性了。忽然有一絲不忍心。
這樣的人,變成了如此怪物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遭受著和我一樣的苦難,我看著他被撕裂了身軀,撕裂了臉框,以及看不見的被撕裂了的心神。
仿佛就是看見了自己被撕裂的過去,在我遇見菲茲海默以前,我一直在依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死去,獲得一次又一次重生的力量。在敵人和自己的心魔裏苦苦求生。
我活下來了,作為赫爾,但是修竹不可能再作為修竹活下來了,他已經在那蝙蝠的外表下,在那渴望鮮血的執著裏死去了。
我確信自己必須在此時此刻殺死他,但我終究還是遲疑了那片刻,在那一點的於心不忍裏遲疑了。
片刻的遲疑導致了我妄圖射出一連串子彈以終結他的想法被完全看透了,那雙眼睛動了動,表明了我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稍微滯後的槍響中,修竹以極快的速度將原本收束在背後的翼翅合攏在了胸前。我隻扣動了一次扳機連魔力都沒有來得及注入,子彈敲在看似單薄的翼翅上,隻是激起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火星,那樣的攻擊自然不可能產生像樣的創傷。
修竹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反擊之前,扇動了那和他整個身軀差不多大的翼翅,我的重心原本為了能夠很好的回擊和出擊一直是向前的,這一扇,一方麵是為了自己脫身,另一方麵是為了能夠推開我和他之間的距離。
修竹做到了,那翅膀單獨一次簡單的揮動掀起的風的壓力甚至遠超他之前的拳擊和腿擊,那才是真真正正撼動了我分毫的一次攻擊。
我在那意料之外的襲擊裏向後退了幾步,修竹卻已經向上方升去,即使這裏是叢林,四處生長的樹木都比外麵那些缺乏滋養的同類生的粗壯。但是靠近頂部沒有得到常年累月的生長的那些枝葉,完全攔不住那狂亂揮舞著的翼翅。
我看清了他的麵龐,外骨骼還沒有愈合,麵頰的肌肉和皮膚確實開始長出人類時的模樣,他也看著我。就好像是看著一隻遲早要落入自己手裏但還是在負隅頑抗的獵物。
他快速的環顧四周,他在尋找我的破綻,我知道他在尋找什麼。
洛凜。
我很慶幸這個時刻拋下了她,要是她在場的話說不定會被這個嗜血的怪物抓去直接大卸八塊。這個時間小祖宗應該還在比她高出許多的樹木之間奔跑。
依照她的性子,說不定還會被肆意生長出來的根係絆倒在地上,來一個華麗麗的平地摔。然後拍拍身上的灰土,有沒有受傷也全然不去管,繼續朝著這個方向趕來。
你是不會在我身上找出破綻來的,剛才那一片刻的失神,你一瞬間對你的憐憫就是我給你的最後的機會。
而你給我露出的破綻大的幾乎可以完全致你於死地。
我將雙槍收至腰間,迅速的擺動我的雙手。那足以將重甲隔開的絲線纏繞在我的雙手上。
向前一步幾乎將整個我立足的枝幹踩斷,在樹枝的哀嚎裏我用盡了全力將雙臂下擺。
受到牽引的修竹的左肩與翼翅一整抽搐,在他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兩處的身軀完全失去了控製,向著隔著數米的地下快速墜去。
我鬆開雙手,絲線在我的手上勒出了一長串的血跡,卻在我送開的一瞬間愈合了。
我確定自己扯斷了他的一半翅膀和肩頭的肌肉。
自由落體的修竹看見了,我迎著他的麵頰而來的那一擊膝擊。
他掉落到地上的瞬間,我的膝蓋擊中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