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赫爾辛躺下的時候,雙手緩緩地收攏。
崎沒有發現,自己卸下的那隻手臂已經複原了,那怪物笑著。
在崎笑著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笑著了。隻是那時的崎完全沒有注意到。
可是這個事後的崎已經沒有機會了,他方才抬起了自己的右膝的中心在擊打了赫爾辛之後完全的找不準方位了。
他原本可以通過落腳,然後轉換中心到之前尚未抬起的腳上,重整旗鼓。
可是現在,他正隨著赫爾辛一起朝著地麵倒去。
那怪物的雙臂宛如世上最堅固的囚牢,他沒有辦法掙開來。
他和赫爾辛一起重重摔在地上,可是在摔倒在地上的一瞬間,那枷鎖自己的加固了起來。
雙臂夾緊,赫爾辛壓碎了崎的肋骨。
崎的鮮血不受控製的從嘴裏噴了出來,噴射在仍然插著槍戟的赫爾辛的頭上。
那些血液消失了,在接觸到那漆黑的皮膚之後,就被吞噬了。
崎沒有倒下,他雙手抓住了赫爾辛的雙肩,想要掙脫開赫爾辛的束縛,那光芒又在赫爾辛的肩頭爆開,激發出一串串的槍戟,穿透了赫爾辛的身體。
可是沒有效果,重壓一點點的加強。
崎明白了,這個怪物從來沒有落入下風,他是不死的,他受的所有傷痛都無關緊要。
可是他裝作被自己擊敗的樣子。
卻是在尋求樂趣。
和沒有見過的敵人玩鬧的樂趣。
斷裂的肋骨刺入內髒。
崎按在赫爾辛肩頭的手力道越來越弱,那光芒也越來越暗淡。
最後完全消失了,唯獨剩下崎布滿了傷口的手。
赫爾辛身上滿是那畸形的鱗甲,隻是包裹在那血流清洗過後隻剩下單獨的黑色的皮膚下。
那雙手,已經千瘡百孔,不,單薄的血肉包裹在慘白的骨骼上。
赫爾辛鬆開了緊緊勒住崎的雙手,像扔垃圾一樣的把崎扔了出去。
然後他站起來,饒有興致的看著奧托。
奧托已經能夠行動了,勉強的行動,連為崎呼喊的力氣都不夠。
他用手遮住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
這個怪物,張開的翼翅微微彎曲朝向奧托的方向。
如果,如果赫爾辛一開始麵對的就是崎,而不是隻能夠爆發出短暫的力量的作為菲茲海默載體的洛凜。
之前的那一套攻擊,就算不能殺死他,那些槍戟也足以限製住赫爾辛的行動。
還有勝算。
那裏出了差錯,當那怪物起身的時候,誰都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他就變換了模樣。
那些飽含著欺詐技巧的招式,和赫爾辛管用的伎倆如出一轍。
還是說,現在控製這個身體的,不是那傻氣的怪物,是赫爾辛自己?
奧托拿不準,也許就像之前在領主城的地下,洛凜和赫爾辛的對話一樣。
“血魔吞噬了人類的靈魂。”
奧托習慣性的拔劍,這才反應過來那空洞的劍鞘裏早就沒了武器。
死局已定。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擋住那怪物了。
“逃啊!”
奧托猛地轉過頭,那些一直作為旁觀者存在的妖精,剛剛抱起洛凜和“洛慕”連帶著有些困難的扛起了昏睡的克勞迪。
他們原本似乎是想要偷偷離開的,畢竟要是弄出太大的聲響來,說不定那怪物的注意力就會轉到他們身上。
可是沒有這個時間了,一分一秒,如果這些妖精真的飛起來像子彈一樣快,就還有機會在自己爭取的時間裏逃脫。
橫豎是死,就算用幹了凱文留下的命力,也沒有問題吧。
隻要洛凜能夠逃掉,那屬於菲茲海默的,唯一能夠壓製這樣的赫爾辛的力量就還有存留的餘地。
可是轉過頭去的奧托沒有看見的是,那怪物的臉裂開了,豎著裂開的麵部露出滿是觸手的開口裏探出一張同樣怪異的臉來,沒有耳目,卻唯獨多了口鼻。
已經張開了翅膀的妖精們,那些絢爛的翅膀。
那張嘴裏傳出刺耳的轟鳴。
奧托被震的捂住耳朵,卻還是察覺到了從耳膜裏流出來的鮮血潤濕了手指。
妖精們的翅膀斷開了,蟬翼一般的翅膀斷開。一些剛扇動翅膀起步的妖精跌落在地上。
絕望,絕望從奧托的心底奔湧而出,那太久的時間之輩戰意充滿的心底,再一次被絕望填滿。
上一次,是聽見了凱文的死訊。
他到底,為什麼知道那些妖精,他一直注視著這一切,所有人都是他指尖的玩物。
他想讓他們退場就賜予他們死亡,想繼續玩耍就留他們一條生路,生路躺在鋪滿了彼岸河水的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