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望著她,眼睛卻微眯起直打量她裂口橫貫上半身的碎衣服。蘇念筱看著寒顫了一下一陣恐慌:“……蘇輕,你想幹什麼?”誰說長相端正好看的男人就一定是好東西呢。
聞言他不禁莞爾。蘇輕一勾嘴角,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覆在她身上。
她趕緊拉過這外衣穿上,用衣服攏緊了自己的身子。按蘇輕的眼光來看,路上蘇念筱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攏著身子露個頭,畏畏縮縮的很有趣。而蘇姑娘自己的感覺,則是魂魄還未齊整,尚在驚魂未定的狀態。
好久,蘇念筱決定開始和蘇輕講講話。
但見蘇輕卻是一副微攏著眉頭的樣子。他隻是蹙著眉頭不言一語。
“蘇輕,你在生氣麼?”蘇念筱怯怯地問道。
原來忍痛的表情和生氣的表情極其相似,蘇輕想。他舒展開眉頭應話,“因為被你害慘了,本來我該在回去的路上了。”蘇輕俊眉雖然舒展,眼神卻冷冷打來。
“是我錯了。”蘇念筱像做錯事的羊羔。
他是在為這事生氣嗎,蘇念筱悶悶想,看起來她這回又給他惹了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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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了快一個時辰,日頭歇停了一些,她覺得蘇輕的臉色越來越白,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蘇念筱沒有發現蘇輕此時的虛弱,隻察覺到,他很少說話,也很少答她問的話。
本以為這是他慍怒的表現,最後蘇念筱看見了蘇輕的額上沁出的一些冷汗,她才忍不住問,“蘇輕,你身子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頭有點疼。”他聲音的底子很好,聲線醇厚便給人很安心的感覺。
蘇念筱一伸手就摸上了他的額頭,自言自語道:“出的汗是涼的,應該是中暑了吧。”
蘇輕心知肚明這不並是中暑,而對她什麼也沒有說。
蘇輕被她觸碰後好似沒反應過來似的怔怔的樣子,“蘇念筱姑娘。”蘇輕微眯起他極好看的鳳眼,蘇念筱便略疑惑地對望蘇輕。
半晌後,蘇輕說,“以後不要隨便把手貼上我的身體。”
“為什麼不能隨便貼?”蘇念筱更疑惑地問。
她問的仍是為什麼。蘇輕覺得頭更疼更昏了,幹脆終止這個話題。“我覺得有些口渴,我想喝口水。”
蘇輕側過身朝道路一邊走去,那裏隱隱傳來溪澗的聲音,估摸樹林阻隔的另一頭便是流水淙淙,他便緩慢地走過了蘇念筱,朝那方去。“我去取水。”蘇念筱表情認真地擋住了他。
“蘇輕,既然你覺得不舒服你就休息去。”
“我沒有事。”蘇輕語音平靜地說,“我取水,你可以趁著這時候去那邊的亭子休息一會兒。”
想想也是自己拖累了他。蘇念筱頓生出了些歉意。方才有他的幫忙才得以渡過險境,現在又是陪她走這麼多路才害他中暑的。
“還是你去那處的涼亭休息吧。”蘇念筱勸慰地笑,“我去取水,片刻就回來。”
淡笑代替答話,蘇輕未再拒絕,眼眸依然如星墜似的清亮。他隻需要蘇念筱現在離開自己,暫時分開,他的手摸向包裹,攥住了幾縷藥草。
蘇念筱一直望著,等蘇輕走近了涼亭,她才轉身離開。她轉身而去的下一瞬蘇輕的身子微晃,他勉強扶住了身旁的槭樹才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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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筱走進了夾道的樹林,枝葉繁茂的樹木撐就了一片濃蔭,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清涼。
樹蔭與眼前溪水沁人心脾的流水,構成了午後舒適的景象,蘇念筱十分愜意地享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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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蔭阻隔的另一頭,蘇輕倚靠著身子將幾絲草藥含服,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
相比之下,這感覺微小……
因為,下一刻感官瞬間已被翻天覆地煉獄般的寒冷與疼痛所掩蓋。身體被攫取所有力量而疲弱地傾倒,疼得蘇輕不住微微蜷縮起身體。
忽而他聽到了樹林傳出的簌簌聲,蘇輕竭力用右手抓住了樹幹,將身體撐起來。
立刻,從來沒有經曆過的疼痛便侵襲了他的五髒六腑。
黑暗幾近將眼前覆蓋。蘇輕的心中涼意頓生,他活不了多久了。蘇輕他冷眼‘望著’台階與自己相隔的這幾步路的距離,仿佛天與地之隔。蘇輕才極慢極慢地到了亭內,如冬眠的動物剛剛蘇醒般細細地一絲一絲地品嚐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