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宋守道把大青騾子拴在樓院外那棗樹上,欲要和楊寡婦到樓院看那建成的新樓,這時劉賴跑了回來,把宋孬出事的事對楊寡婦一說,楊寡婦痛聲大哭,一時沒了主意。
宋守道腦子裏轉了一個圈,便對楊寡婦說道:“大嬸不必著急,要是信得我就讓我去看看,把孬弟帶回來。”
楊寡婦聽宋守道這麼一說,就要下跪千恩人萬恩人地叫個不停。守道急忙拽住楊寡婦道:“大嬸,別這麼說,孬弟是兄弟,又是宋姓一家人。我這大騾子比你小腳一拐一拐跑得快,也就是不到半個時辰,問明情況把你的孬兒帶回來就是了。”
楊寡婦連連作揖:“就是,就是。”
宋守道說著就去那棗樹上解開騾子的韁繩。
“大侄子,你等等。”楊寡婦邊叫著便向家裏跑。
“怎麼啦?”宋守道不知這楊寡婦喊他何然,握著騾子的韁繩,心想:莫非這寡婦嬸要跟他一塊去。
就在宋守道猜疑之時,楊寡婦瘋瘋顛顛地跑了出來,把用一塊紅布包著的東西塞到守道手裏。
守道還沒問是啥東西就被楊寡婦把東西硬塞到手裏,守道感到這東西沉甸甸地,他忙抖開一看,原來是一塊銀錠,憑他稱麻糖的感覺足有捌兩重。守道見是銀錠忙對楊寡婦說道:“大嬸,這是為什麼?難道大侄子我為你這錢才去不成?”
楊寡婦說:“大侄子,要是嫌少我再拿,權當給這騾子買料錢嗎。”
宋守道很生氣地說:“俺家糧食大圈小屯的用不著你這幾個錢,你要是小看我宋守道,你那兒子我就不去搭救了。”他說著就把那銀錠扔給了楊寡婦,說話間把劉賴一提撂在了騾背上,然後蹬著鞍子躍身上到騾背上,鞭一揮出了村子。
望著揚鞭飛去的宋守道,楊寡婦喃喃自語道:“人家孩子真懂事,俺那兒子咋不爭氣呀。”
話說宋守道策騾揮鞭朝奔向去大隗的路上,向劉賴問起了這事情的原委。劉賴聽宋孬講這宋守道在少林寺學過拳腳,很是厲害,再說事到如今也不敢再瞞著宋守道什麼了,於是便把他與宋孬結識以來同趙醜三人的件件事事如竹筒倒豆子全倒了出來。宋守道一聽這三人雖年紀輕輕卻為非作歹,心裏十分惱火。但他想現隻是為救那宋孬,無權責罵他們,不如趁這騎騾子之機給他點顏色看看。於是他對劉賴說:“小賴孩,救那孬種要緊。抓緊大哥的腰帶,大哥就讓這騾子再跑快一點。”劉賴應聲答道:“中。”
且說自從宋家裏買了騾子,宋守道剛學騎時,因這騾子性烈摔了不少跟頭,流了不少血。隨著常騎常練他倒掌握了乘騎的技巧,上騾抓緊韁繩,騾子撒野時蹬緊鞍凳直立身子,隻要屁股不挨鞍座,任憑這騾子再翹首尥蹶子也不會被它摔下。再說每每宋守道騎騾外出,總要讓這騾子吃足草料喝足水,久而久之這騾子與宋守道便有了感情,宋守道也更不舍得用鞭抽打它。隻要想急著趕路,便用嘴打個口哨,那騾子便懂聲語,“噅噅”地嘶叫著揚蹄飛奔。這時宋守道想治治這劉賴,便腳蹬鞍凳直起身子屁股離開了鞍座,口哨一吹,這騾子便揚起了蹄子狂奔起來,這時劉賴驚嚇地大叫道:“宋大哥,慢點吧。”
“救人要緊,怎麼慢?”宋守道吹著口哨,這騾子自然奮蹄狂奔。
“宋大哥,我快摔下來啦。”劉賴急叫道。
“抓緊我腰帶就掉不下來。”宋守道那口哨吹得更緊了,似乎心情很暢快。這騾子似乎懂得主人歡快的心情,蹄子蹽得更歡了。
“宋大哥,我要吐了。”劉賴又急忙說。
宋守道打了口哨,騾子停了下來。
宋守道一把把劉賴從騾子身上掂了下來。
劉賴喘著粗氣,一點都沒吐。
宋守道生氣了,大聲說道:“小毛孩,敢在大哥麵前耍心眼。”他說著從鞍子下的兜裏抽出一個布袋對劉賴說:“把它套在脖子上,想吐就吐到這兜裏吧。”
原來這布袋叫馬糞兜,這騾子要是行進在官府前的路道上,坐騎者都要把這兜套在騾馬的屁股後,以防騾馬拉屎髒了官府前的官道被罰銀執杖挨打。劉賴自然不知其然,但又不敢拗這宋守道,隻得把這糞兜掛在了脖子上,一股馬糞味便衝進了他的鼻子,還沒等他醒悟過來,宋守道便一提又把他掂到了騾背上。劉賴知道這頓懲罰自然難免,於是隻得抓緊守道那緊紮的寬布腰帶。
宋守道又躍身於騾背上,這騾子稍作歇憩更有了精神,守道又吹起口哨,那騾蹄又蹽得更歡了,把個劉賴顛得嘔吐不止,他不敢作聲,隻得把肚裏顛出的髒物吐在了那馬糞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