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暗自歎了口氣,宋家之後說出如此之言,悟出深切之理實為可讚。便對殿立說:“殿立,有什麼想法就對叔父說說,叔父責兒不錯,在大事理上,叔父還不糊塗。”
宋殿立見聖德緩了口氣,便起來說道:“叔父,克享出手打人確實不對,但您知道他打那是什麼人嗎?”
“是什麼人?”聖德不解地問道。
“他們明裏是販馬者,可實際上是盜馬賊。”殿立說。
“你怎麼知道?”聖德急忙問道。
克享也瞪大眼睛看著殿立哥。
“俺爹也想讓我買匹馬,我趕了幾次會都見這夥人在賣馬的馬繩上轉來轉去,問賣馬的是哪裏人,住在村裏哪地方,把賣馬人家裏的情景問得一清二楚。那一次在大隗趕會俺又見這夥人,還是原照九般什麼都問,光問不買使俺心裏納悶,當時沒想很多。當時我看中了一匹馬,討好價錢。這賣馬的是個年輕人,家住黃灣寨,他說這個價錢不知爹同不同意,要是同意就讓我拿著錢去牽馬。他給我說了家住的地方和給那幾個人說得一模一樣。第二天我就去了,俺問到那家人的住處,村裏人說那家人的馬昨夜被人偷了。我還有點不信,就到了他家。當時他家人大哭小叫,說這馬是他一家靠操紙的積蓄買來的馬駒,本想養大賣個好價錢,誰知被人偷去,一家的希望就沒了。我聽了既歎息又氣憤,就問這馬是咋丟的。那年輕人說自大隗回來後給爹一說,爹同意你談的價錢,就等你今天給錢牽馬。誰知天快黑時,先前問我的那四五個馬販子就來我家要以高價買這馬,我爹堅決不答應,說做人要守信用,既然答應了宋寨那人,再多的錢也不能賣,要不咋叫信用啊。後來才知道他們是想來偷馬到俺家踩點的。那天半夜醜時,正是人困馬乏,隻聽俺家的黃狗叫了一聲就沒第二聲了,當時爹讓我起來看,俺說‘狗不叫就沒事’,就懶得起來。結果早上起來一看,那黃狗死了,馬棚裏的馬被人偷了。這年輕人說著就哭了。打那以後我就常到廟會馬繩那轉悠,又常常見到那幾個人,那夥人瞧著咱家這馬又問克享是哪裏人,克享伸拳踢腿也是給他們一點教訓嗎!”殿立一口氣說了一大通。
“捉奸捉雙,捉賊捉贓,你沒抓著他們當場偷馬,卻見克享當場打人,又報出家門,這不是壞了我宋家樓院的好名聲。”宋聖德正然說道。
“叔父,我來找您就是想就這族規族風說點事。”殿立對聖德說道。
“啥事你說吧,隻要對咱宋家祖訓祖風有利的,叔父我就支持你們辦。”宋聖德說。
殿立拉了隻凳子在聖德對麵坐下說:“我和銳、克顯、永祥還有你家的克家說了幾次,咱宋家族人自一世以來到俺這輩都十一世了,咱家人丁興旺,家族已大,不帶外遷出的,光在這村裏住的不下三百口,要是帶外遷出的怕有千把口了吧。人常道家有家法,族有族規。咱宋家人又這麼多,該有個傳承祖業族規規範族人行為,上對起列祖列宗,下傳授子孫後代的地方。”
“你是說蓋祠堂?”聖德一聽很是興奮地問。
“中不中呀?”殿立試問道。
“咋不中呀,我早有這個打算,隻是怕族人說宋家樓院的人財大氣粗,仗富欺族人呀!”聖德不無擔心地說道。
“叔父,看您說的,族人都想讓您牽這個頭,他們還怕您說敲您錢財呀。”殿立說了族人們心裏的話。
“殿立,要說這話我就生氣了,你叔父我是那吝嗇的人嗎!打你爺爺那輩以來,咱宋家人積德行善辦了多少善事,從不計較什麼。建祠堂秉承祖宗族風,揚的是正氣,要的是正正經經做人,老老實實辦事,不欺人霸道,不橫行鄉裏,團結族人,把祖宗的好名氣傳下去,讓子孫後代永世不忘,這是比啥都金貴的事呀,咋說敲錢財呀?叔父我說了,你就領著幹吧,這錢哪族人能拿的就拿點,不能拿的也別強求。對遷出的族人你們也要把這建祠堂的事傳到,別讓祠堂建成來祭宗了,族人還不知道這些事,到那時叔父我可就落個財富壓族人,好像這祠堂是我家蓋的。讓族人多少拿點錢是讓他們明了,遵族規傳祖訓是他們願意接受的,不然在祠堂裏行施族規祖訓他們就不服氣。族規和家法不一樣,族規是約束族人,家法是訓示家人。要是我家蓋祠堂,能用家法教族人嗎?”聖德一番話使殿立明了家法和族規的區別。既然叔父這麼開了口,殿立和兄弟、侄子建祠堂就有了信心,這是乾隆五十二年(1788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