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急忙退至門口,用雙手扶著門框,攔住要進辦公室的工友說道:“有事咱們慢慢說吧!”
“護著他不行呀!衝進去把那姓薑的抓出來遊街呀!”那一直嚷叫得最厲害的矮個子工友,手舞足蹈地嚎叫道。
隨著這喊聲,眾工友“嘩”地一下擁擠到門口。
“站住!”趙芳厲聲喝道,那手不自主地摸了一下腰間皮帶上的手槍。
“你敢打?交警隊的鐵甲車都叫我們推翻過,你們這個小樓旮旯我們還能踏不平!”還是那個矮個子工友更凶狠的叫道。
“衝,衝進去,抓那姓薑的!”這矮個子工友從中鼓動道。
“衝呀!”工友們呼應著,潮水般地衝向屋門口,朝趙芳壓了過去。
“工友們,有什麼事呀?”這時薑鐵走了過來,他強按心中的激動,大聲對嚷叫著的工友們說道。
聽到這聲音眾工友驚回首,隻見院中站著個身材魁偉,威風凜凜地解放軍。
眾工友嘩的一下閃開了一個通向辦公室門口的人牆道。
看到薑鐵的到來,雙手扶門框的趙芳,眼中失禁地落出了淚水。
“就是他,我們就是找他算帳!”這矮個子工友叫道。
可是眾工友卻不動了。
薑鐵看了一下這矮個子工友,然後對眾工友道:“工友兄弟們,請進屋吧!”
這時那老鄭師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撲嗵”一聲跪在薑鐵麵前,說道:“軍代表,行行好給點吧,俺家中實在揭不開鍋蓋呀!”
薑鐵痛心地忙把老鄭師傅從地上扶起來道:“老師傅,你快起來吧,這樣不好呀!”
“我家確實沒一粒糧飯啦!”老鄭師傅哀求道。
“你叫什麼名字?”薑鐵關切地問道。
“我叫鄭老成。”
“家中幾口人?”
“八口,六個孩子,有倆個有病呀!”鄭老成說道。
“鄭師傅,我們一定要想辦法給您解決!”薑鐵安慰著鄭老成道,“小趙,記上鄭師傅的名字,鄭老成。”
“我們家中也有難呀!”一個工友說。
“我老婆有病,孩子沒人照顧,家裏連稀湯都喝不上啦!”另一個工友也說。
“我娘老,孩子小,斷糧兩天啦!”有個工友大聲說。
“就是呀,不救濟俺們就不走啦!”那個小個子工友又叫道。
“光讓俺們幹活,不給吃的,這就是你們辦事處的好領導嗎?”這聲音叫得更厲害。
“他外鄉人可憐咱個啥?車通了他請個大功,坑害的是咱哪!”小個子工友又叫道。
“上班他催咱,這領糧領衣了他咋不吭啦?”
“這是共產黨的好領導嗎?”
“……”
眾工友的嚷叫聲,又響成一片。
“工友們!”薑鐵聽到這話他激憤了,便大聲叫道。
“別高叫,嚇唬人,不給不行!”小個子工友又叫道。
“對,咱修那路就重扒了它,咱收那路料就重散了它!”
“不要甜言蜜語,要衣服,要糧食!”小個子工友又叫的越來越洶。
“……”
“同誌們!糧食,我們有!”薑鐵堅定地說道。
趙芳聽到薑鐵這話,感到茫然了。
辦事處那炊事員老張聽到薑鐵這話,也懵懂了:政委是從來沒說過謊呀,工友們這麼不講理,糧他到哪弄去呀?
眾工友聽了薑鐵的話,嚷叫聲嘎然而止。
“騙人哪,方才女兵說沒了,這會說有,這在騙我們哪!”這小個子工友道。
“有就給吧!”一雙雙手伸了過來。
“給吧!”
“給吧!”
“給吧!”
一雙雙手,張開十指舉過頭頂,在薑鐵麵前搖動著。
就在這時,隻聽從嚷叫的工友們背後,傳來不緊不慢地叫聲:“這都是幹什麼的呀?”
眾工友聽到這聲音便轉臉望去,一瞬時一個個昂著的頭彎了下去,互相觀望著默不做聲了。
“我家又沒吃的了!”鄭老成鼓起勇氣,怯懼地望著汪福弼說道。
“老鄭頭,前天從我家給你的米吃完了嗎?”汪福弼厲聲道。
“師,師爺!”
“哼!”
“汪,汪段長,一家八張嘴呀!”鄭老成苦訴道。
“嗯,是有些困難!”汪福弼從兜中掏出一張中州卷,說道:“給你,先買些米來,湊合著吃嘛,國家有難,軍代表作難,前來這裏鬧事多不好呀!”汪福弼這口吻中,蘊含著不可抗拒的威力。
“是,師……汪,段長!”鄭老成怨慌說道,他接過汪福弼的錢,欲要跪下。
“嗯!”汪福弼怒視了他一眼。
鄭老成隻得囁嚅地站著。
“夥計們!”汪福弼從兜中掏出一疊中州卷在頭頂晃著,說道:“咱國家現在有難,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呀!這是本人方才典當了些家具,換了些錢,誰家有難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