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這臥龍廟裏香煙繞繞,龍王廟外紙灰亂飛。廟外那塊草坪上,跪滿了燒香磕頭的婆娘們,她們頭勾於地,口中禱告,轟若蜂鳴,分辨不出言講話語來。
就在這時,從山下爬上一個中年婦女,年方四十來歲,高個頭,大板腳,蜜蜂眼尖嘴巴,走起路來昂頭蹺尾,但見她從山下爬上,用手抹一把頭上的汗,甩地落音。“啊,你們都在這呀,屁用,走呀,他們在那下邊哪!”她甩動大腳走至跪地的婆娘們跟前,抓起跪著的胡大娘麵對跪著的人說道:“跪著幹啥,把頭磕爛沒人管。走,到山下去,都是他們造的禍呀!”話罷硬拽那胡大娘。
“哎呀,他嫂子,是麼事呀?”胡大娘喘著氣,一隻手抓著張未及燒的黃藨紙急忙說道。
這女人抓著不放道:“麼事?若不是他們放炮炸壞了龍王爺,龍王爺咋會擺著王老頭,昨晚擺了王老頭,今晚要擺咱全鎮人哪,他們不讓咱們活,咱們能讓他們喘氣?走,走呀?”未及胡大娘說,拽起就走。這胡大娘身體瘦弱,腳小三寸,那裏經得起這大腳板子的扯拽,隻兩步便把大娘的裹腿帶扯開,利若牙齒的勾荊棵掛著大娘的腿,疼得大娘哎喲大叫,這女從方才把大娘擱在地上。
這女人雙手往腰裏一掐,大鼻翅一起一伏,尖嘴巴一掘一努,從迷腫的眼縫中射出的凶光,發恨地盯著那群惆悵無措的婆娘們。
這當兒有一個年約七旬的老婆,佝僂著背,走到坐地裹腿的胡大娘身邊說道:“小菊娘,要是這樣,咱們到那邊說說那些班道工,讓他們積德行行好,到別的地方崩石頭吧!”
胡大娘心中清楚,這是那位好心的當兵的和永彪那孩子領著幹的呀,她躇躕不定。
“胡大娘,去不去由你,崩石炸山由他們,你們看吧,今天他敢崩壞神像,明個他敢把這廟拆了,那時龍神封鎖家歸,你家那房子住進龍王。家中不安寧,小菊她能保得住。”
這倒靈驕,胡大娘聞聽此話如坐針毯,蹭地從地上站起來,麵對眾婆娘道:“大嫂們,咱們去給他們說說,讓他們挪挪吧!”
眾婆娘這才蠢蠢欲動。
那女人一看心喜,嚎叫著帶頭朝山下那新開的路基走去。
卻說,這轉線工地,昨天下午把那碎石已清除了,路堅和工友們又一合計,決定今天上午由猴子有智帶領幾個人繼續打.炮眼,其餘全部由二愣帶領運片石,這時那張大虎從學習班中偷跑出來,到了這轉線工地。
這大虎見工友無啥好說,用勁一槌大腿道:“夥計們,先幹活,歇了再說。”
眾人都高興了。隻有汪二狗,懶懶散散,走在後麵不時地朝那龍王廟方向張望。
“二狗老瞅那龍王廟幹啥,這石頭,你不運還能讓龍王爺替你?”猴子有智對汪二狗挖苦地嘲諷道。
“龍王爺不替,龍王奶奶替我呀!”那汪二狗酸溜溜地說道。
“摸摸你那臉皮有多厚!”猴子有智鄙視地朝他一努嘴,背著大錘走開了。
這汪二狗兩眼賊溜溜暗自說道:“待會你就夠吃了。”他朝前一看,隻見一彪形女人領著群婆娘朝這裏跑來,他索性把挑石頭的簸箕扔到一邊,雙手一掐腰,嚴陣以待。
這當兒那女人已衝到這運石頭炸石場前,瞧見這站立的汪二狗,順手抓起一把石碴,朝汪二狗揚了過去,口中大罵道:“你們這些婊子養的雞.巴工人,你們讓俺死,俺們今天就不活了。”
這汪二狗被蓋頭撒來的河石,迷了一眼,吃了一嘴,真地火了起來。迎著衝來的女人,朝著那隆起的奶.頭就是一拳,口中應道:“我捅死你這浪.女人,欺負人也不看看是誰。”
那女人被汪二狗這一拳捅倒在地,她雙手捂住那奶.頭,嚎啕大笑哭:“哎喲我的媽呀,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東西,大白天對著老娘下家夥呀!啊!”說罷便哭,哭罷又說,大有不鬧個天翻地覆不肯罷休的樣子。
後麵的婆娘見這女人惹了禍,挨了打,都急忙勸問是怎麼了。
若不勸不問倒還好此,這一勸一問像是長竹竿捅了馬蜂窩,隻見她“唰”地撕開扣子,袒懷露胸,雙手托著臃重的雙.奶,撒潑地哭道:“他們,他們抓我,摸我呀,我,我可咋做人哪!”可這女人幹哭無淚,迷縫著雙眼在瞧著眾人的背後,這時她突然掘起,雙後抓著沙石,袒露著懷,甩動雙.奶向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