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能比這更簡單。希特勒可能已以一件公開的秘密要在高層人士中製造醜聞相威脅:早在6年前,為了幫助容克保住財產,政府撥出了一筆“東部援助資金”。憑這一法案,馮·興登堡總統不僅撈到了一大筆油水,而且還將其資產轉到奧斯卡名下,以逃避重稅,連轉讓費也未交付。
這些都是構成彈劾的理由,即使被判無罪,興登堡的名聲也會掃地。
巴本已看出了希特勒給奧斯卡留下的印象。奧斯卡走後,巴本便向元首表忠。他答應支持元首當總理,還發誓說,不管在什麼情況下,他自己都不接受這一職務。秘密會見結束後,希特勒一行躡手躡腳地走進車房。但是,施萊徹爾的探子並未被瞞過。
翌晨,施萊徹爾給梅斯納打來電話,提了一個諷刺性問題:他是否喜歡昨晚一人一碗的晚餐?施萊徹爾將軍是搞陰謀詭計的大師,他明白,他必須快速采取行動。
他對興登堡說,為了控製納粹,他需要實行“軍事專政”,並試圖說服興登堡去解散國會和停止大選。但是,對施萊徹爾的沒完沒了的計劃早已厭煩的興登堡,拒絕采取這種緊急措施。
當施萊徹爾建議實行軍事專政的消息泄漏出去後,社會民主黨和中央黨雙雙說施萊徹爾是人民的敵人。他的計劃不僅不符合憲法,而且是“公開的大叛變”。為了撫慰這些唱反調者,他公開發表聲明說,他原無意違反憲法,這不僅徒勞無功,且是個大錯。這激怒了休根堡及民族主義黨,他們立刻拋棄了施萊徹爾。
鑒於事態突然轉而有利於希特勒,他便於1月27日回到柏林。由於首都的陰謀幾乎立刻使他大為失意,他便對裏賓特洛甫說他要走。“約希姆建議與休根堡聯合,組成民族陣線,”裏賓特洛甫夫人寫道,“希特勒說,該對元帥說的他都說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補充。約希姆勸希特勒,最後那個措施還是要采取的,局勢並非完全無望。”
希特勒勉強同意當晚與巴本會談,但是,待一切均安排好後,他卻改變了主意,理由是,他無法自由交談。他試探著宣布,他真的要離開首都,但又同意由裏賓特洛甫代表他與巴本會麵。當晚,裏賓特洛甫好歹說服了巴本:惟一解決辦法是讓希特勒當總理。次日上午,巴本將這一意見轉達給了興登堡。
元帥拿不定主意。幾個月來,讓希特勒出任總理的請求如洪水般湧來。
不久前,他的兒子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雖然他對這位“捷克下士”——他堅持這樣稱他——仍與先前一樣強烈反感,看來,很明顯,老頭子終於願意接納希特勒了。
此時,施萊徹爾正在召開內閣會議:他對閣僚們說,他提議再次請求興登堡總統發布命令,將國會解散;如果不成,他便不得不辭職。為了會見興登堡總統,他暫時休會。
這次會見隻有10分鍾。興登堡是否同意發布解散國會的法令?“不行!”既然如此,施萊徹爾說,惟一的辦法隻好由希特勒組織政府。興登堡說,施萊徹爾政府未能得到多數,他自己或許能找到足以令德國穩定的多數。他接受了內閣的辭呈,並怒氣衝衝地自言自語說,關於這點他不想再爭論了。
興登堡似乎六神無主。“我即將所為者是否正確,親愛的施萊徹爾,”他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到了上邊後,很快便會知道。”他指了指天空。“我已一腳步入墳墓,上天後我是否會對我之所為後悔,我也沒有把握。”
“在此次背信棄義後,閣下,”施萊徹爾尖酸刻薄地回答說,“您是否能上天堂,我還不敢肯定。”
天黑前,巴本與奧斯卡和梅斯納又一齊來到總統辦公室。興登堡再次建議由巴本出任總理,但三位顧問一致重申,惟一可能的選擇是希特勒。“這麼說,盡管令人討厭,我隻好委任希特勒這家夥了?”老頭子嘟囔道。不過,他又堅持,新政府必須由瓦爾納·馮·勃洛姆堡將軍擔任國防部長,由巴本擔任副總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設法讓希特勒接受這些人選。
次日上午,星期天,巴本會見了希特勒,他同意了——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舉行新大選,並發布授權法,授予他超過先前愷撒的權力的總理權力。
時至下午,巴本向興登堡彙報說,各方已同意這個新政府。隻在此時,巴本才提到希特勒之新大選的要求,並說得聽起來合情合理。他強調了希特勒的承諾:這是最後一次大選。
戈林聞訊後,大喜,連忙跑到戈培爾家中,第一個將此好消息告訴了元首。據戈培爾的日記記載,三人高興得長時間說不出話來。之來,他們起身,熱烈地互相握手道賀。正當三人圍成圓圈握手時,瑪格達·戈培爾端著一盤剛烤好的果餡餅進來,增加了舒適的氣氛。突然,施萊徹爾派人送信來說,如果興登堡提名讓元首當總理,有可能會出現軍事起義。慶祝立時結束了。希特勒和戈林頓時驚慌失措。誰也沒想到應找波茨坦和柏林兵營內可靠的追隨者核實一下,部隊是否已處於警備狀態。相反,希特勒立即打電話給柏林衝鋒隊司令,命他馬上讓當地的全體衝鋒隊處於警備狀態。還應警告誰呢?希特勒問。他自己作了回答:巴本、奧斯卡·馮·興登堡和梅斯納。當戈培爾和戈林慌忙出去執行任務時,希特勒給一納粹警察少校掛了個電話,指示他“用6個營警察部隊,準備隨時奪取威廉大街”。最後,他通知從日內瓦乘火車前來的當選國防部長勃洛姆堡將軍,讓他在柏林火車站下車後,立即趕赴總統府宣誓就職——這樣便可能隨時準備鎮壓任何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