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4月中旬,經過幾星期的幹燥天氣後,雨水來到了法國。十三集團軍總司令隆美爾站在城堡內臥室的窗前,思忖著即將來臨的大戰。
15日晚上,一輛軍用轎車駛過高大的鐵門,在大門口戛然停下,一位陌生的軍官鑽出來,走進雨中。他的公文包被送到城堡的城樓上,他本人則去向隆美爾報到。他就是隆美爾的新任參謀長斯派達爾中將。
一個月以前隆美爾送走了從1941年7月起就與他生死與共的高斯將軍。
希特勒通知總參謀部給隆美爾新派一位參謀長,總參謀部的人便把斯派達爾派給了隆美爾。隆美爾看見斯派達爾也佩帶著騎士十字勳章,並且是曆史學的博士,因此對他頗有好感。隆美爾比較喜歡那種帶點學究氣的人物。他感覺到斯派達爾富有朝氣,他會和他合得來的。
然而,斯派達爾的到來,實際上給隆美爾的棺材上釘了第一顆釘子。
斯派達爾來到隆美爾身邊,根據總參謀部的某些將軍的指示,還肩負著一項秘密使命。斯大林格勒戰役之後。總參謀部的許多將領都參加了反對希特勒的密謀,包括斯派達爾在內。
總參謀部正是緣於以上理由才把他派給了隆美爾。他在到來的前一天還和反希特勒分子斯圖加特市市長施特羅林商討過怎樣引導隆美爾參與謀反。然而,隆美爾卻對此一無所知,並且絲毫沒有懷疑。
幾個月後,隆美爾還寫信給希特勒說他信任斯派達爾,當他前往巡視海岸地區時,也時常把他留在城堡裏“照料工作”。隆美爾的醫生約德爾曾經向斯派達爾建議要他盡量給隆美爾打氣:“盡你的一切努力治好他的悲觀主義病症。”
自從非洲的經曆後,隆美爾就受了不少這方麵的罪。而斯派達爾卻認為這是一個影響隆美爾的機會。他把搜集到的關於蘇聯前線災難性局勢的黯淡消息——兩支南方集團軍完全崩潰、克裏米亞已被蘇聯紅軍收複的資料呈給了隆美爾。果然,這些消息加深了隆美爾對戰局的懷疑,他甚至還多次試圖給希特勒打電話向他闡明自己的看法。
自從斯派達爾就任隆美爾的參謀長後,他的日記的調子就變得更加猶豫、不安起來:“將來曆史學家會怎樣評論這些撤退?對於我,曆史將作出什麼樣的裁決?假如我在這裏取得勝利,誰都會說,一切全是光榮——正像他們大肆讚賞我構築的防禦工事和設置的灘頭障礙那樣。倘若我在這裏失敗了,那麼所有的人又都會因此而責備我。”
斯派達爾盡量利用自己很高的智商和學曆給隆美爾造成謹慎而尊重的態度,以逐漸來影響隆美爾。
隆美爾終日忙於研究盟軍的情報,而事實上盟軍已開始執行代號為“堅毅”的登陸欺騙計劃。然而,此時希特勒的情報機關卻調進了許多反希特勒分子,有的甚至充當了盟軍的間諜。他們一邊把希特勒和隆美爾的防禦計劃泄露出去,一麵向總參謀部提一些不確實的情報和假情報。
隆美爾的情報軍官是一位性情篤實的陸軍上校,名叫施道布瓦塞。由於他是對英情報專家,所以希特勒有意將他分給了隆美爾。施道布瓦塞手下有一些工作人員和兩名譯員,但他卻沒有自己的情報人員。他不得不依靠總參謀部西線外國軍團的情報部門,然而這個部門的頭目後來被希特勒以密謀反對元首的罪行拉上了絞刑架。
另一個情報來源是總參謀部倫斯德龐大的參謀班子所提供的數據資料。而這個班子裏的許多人後來被查明是反希特勒分子。而且,由於德國空軍處於劣勢,隆美爾已不能對英國和盟軍的行動實行空中偵察。
因此,盟軍的“堅毅”計劃進展得非常順利。他們給希特勒的情報網送去假情報,說是進攻已迫在眉睫。而希特勒又把這些情報原樣轉給隆美爾,以供他“參考”。
英國人為了實施這些欺騙計劃煞費苦心,英國政府停止檢查郵件以便於這些假消息傳到德國人手裏,而且禁止外交官員離開英國。然而一位瑞典外交官卻被允許“溜出去”,以便向希特勒提供情報。他們偽造無線電通訊,將假情報送給德國間諜,有意讓他們得知美軍已調往英國南部,而實際上英國還看不見一個美國士兵的影子。
所有這些真、假消息通過總參謀部的情報部門源源不斷地到達隆美爾的手中。參謀長斯派達爾則以另一種方式——不停地講述一些壞消息來影響隆美爾。希特勒幾次打電話給隆美爾要他對局勢提出看法,而隆美爾卻顯得困惑和一無所知。這些,不由得引起了希特勒的不滿和懷疑。
對於盟軍在一場大戰前的各種頻繁的活動,德國統帥部並不是視而不見。希特勒就對約德爾總司令說:“英國人為對付我們所作的一切看來全是假的。從他們最近實行的限製以及取締安全等措施來看,要是一個人真的對什麼事都有所打算,他決不會按常規的辦法來幹的。我不能不感到這一切都是無恥的偽裝罷了。”
當希特勒得知“部隊朝英國南部運動時”,他懷疑地說:“我這樣自問,為什麼要對這些不著邊際的行動加以解釋呢?我敢擔保。我們不會這樣幹!他們也不會這樣幹的,是嗎?他們完全能夠把部隊開到這一帶,然後用船把部隊運到這裏,”他指著諾曼底,“我真不知道他們要在那兒幹什麼。”幾分鍾後,希特勒宣布:“我讚成把全部部隊調到這裏。”他指著諾曼底一帶的海岸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