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久久回到唐紹的邸宅。
她披著唐紹從商場給她買的睡袍,捧著《荊棘鳥》倚靠在臥室牆角。她發覺自己無法投入到書中的字裏行間,不一會兒就感到很疲憊,可躺下之後又無法入睡,腦海中不停地在回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幾次接觸過後,她依舊很怕唐紹。可她又迫切地想要了解他。也許人就是這樣,永遠抗拒不了未知的吸引力。
她第一次見到有人生了一副神情如此複雜的眼睛,他把所有真實的情感都包裹在冷漠和無情之中,他的防備從來不會鬆懈,這樣做雖然保護了自己,卻也把他推入了孤寂的無底深淵。
每次在唐紹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的憂傷與孤獨,都會令她的心隱隱一痛,因為那雙眼神像極了自己。如果唐紹流露出的情感是真實的,那麼她可以感同身受,憂傷與孤獨會有多痛,她再清楚不過。所以每每看著這個男人,才會有那種明明知道很危險卻無法控製地想去了解的心情。才會異常地想要探尋他隱藏在那無比冷漠和決絕的陰霾中的,真正的樣子……
轉日下午,陽光金燦。收拾好行李之後,久久站在一樓的窗前澆灌花朵。
這些花是前幾天,程越拿來的。
這一定是唐紹的意思,因為程越從頭到尾一臉的不情願。他拎著這幾盆花走進屋子,把它們隨意地丟在窗台上。板著臉一句話不說,杵在那好長時間。
久久站在他對麵看著他,不禁感到背後冒出一層薄汗。正當久久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猛地鞠了一躬轉身就跑。
久久想,大概他不想告訴她,唐紹怕她無聊才弄了幾盆花給她擺弄。可是,程越為什麼不想讓她知道?唐紹又為什麼會在意她會不會無聊呢?
久久不由得晃了晃頭,最近讓她不能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她打起精神,把花盆移到陽光充足的地方,然後蹲下身去拿灑水壺。
這時,她隱約聽到門外有唐紹和程越的聲音。他們似乎正在因為唐紹在飯店裏救了那個叫張輝的事情爭吵。
她不由得站起身往窗外望去。
程越跟在唐紹身後,略帶躊躇地叫住他:“紹哥。”
“張輝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唐紹的語氣冷冰冰的。
“張輝那小子才進唐家半個月而已,你怎麼能因為他冒這麼大的險?你不是說要他自生自滅嗎?現在我們根本自顧不暇,打仗的話一定會輸!”
“你閉嘴!”唐紹轉過身瞪著他。
“紹哥!我十七歲的時候差點死在一條臭水溝裏,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成了隻冤鬼,從那天起,我就發誓為你做任何事!所以,我不會讓你冒這個險。張輝和他哥哥被李凱的人騙了所有積蓄,是他們自己活該,認命就好!在餐廳你救了他就算他上輩子積德了!可是他竟然敢以你的名義,私自帶兄弟去砸李凱的場子?李凱要他的命也是應該!為什麼還要幫他,李凱知道的話一定會來找茬!”
“我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唐紹慢慢轉身,走到門前掏出鑰匙開門。
“紹哥!就是因為張輝那小子像極了唐駿你才非要趟這攤渾水對不對!”程越十分激動地喘著粗氣。
唐紹握著門把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程越的話重重刺痛了他的心。
久久往前走了一步,隔著窗戶靜靜地看著唐紹。
唐駿。
久久猛然想起了這個人。那天夜裏,她見過他,唐紹的弟弟。
唐紹透過玻璃看見久久。
他的目光依舊淡漠,隻有久久才能察覺出那眼神中隱隱地暈染出一片蒼涼與孤獨。
“你那天替他擋了一刀,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他賺來的。不要再管他了!紹哥……他不是唐駿。”程越的雙眼微微泛紅,他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些話。
“我沒把他當做任何人。”唐紹微微垂下眼睛,“我隻是想救他一命而已,按我說的做。”
程越依舊在後麵苦苦哀求。
唐紹走進屋裏,關上門。
久久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臉上出現了一絲的情緒波動,原來隻有他的弟弟會令他動容。
他低著頭,手指微微顫抖,呼吸也紊亂起來。他咬住牙,似乎想把所有的情緒吞回肚子裏。
久久的心髒帶著疼痛怦怦跳動,她站在那動也不敢動,麵對唐紹脆弱的一麵,她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唐紹一失神,把手裏的鑰匙掉在了地上。他慢慢蹲下來,伸出手時發現已經有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撿起了鑰匙。他順著這隻手往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