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楚雲綰訕訕道,然後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地道:“那人真是太過分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卑鄙無恥愛耍陰招的小人呢,讓我知道是誰幹的,一定要他好看。”
清流頓了頓,然後打開房門,主動邀請她進房。
楚雲綰沒想太多,直接進去了,清流看著她的背影目光莫測。
清流的房間布置的就像他的人一樣,幹淨大方,清雋雅致,如果用一種植物來形容,那就是青蓮,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在這偌大滿是脂粉味渾濁不堪的醉香坊獨樹一幟。
他,不該屬於這裏。
楚雲綰依舊很可惜,“你為什麼要待在醉香坊?”
清流拿起青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淡淡的清香飄散,是難得的好茶。
“清流一介平民,還是戴罪之身,天下之大,哪裏有我的容身之處?”
楚雲綰忽然想起墨畫說過的,清流原本也是世家公子,後來家族被流放了,親人失散,他也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有誌者事竟成,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有沒有隻有試了才知道,清流,醉香坊不適合你,你在這裏隻會耽誤自己一生。”
以他的才貌,琴藝,出了醉香坊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清流笑容淡了不少,“我走不了。”
有人攔著,他怎麼可能走得了。
“為什麼?”楚雲綰納悶。
“贖身需要很多銀子。”清流想了條理由。
“需要多少?”楚雲綰好奇道,醉香坊的第一公子名頭太響,贖身的銀子可能會貴點,可是應該貴不了哪去,於是她很大氣地說了句,“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我也幫你一次,你說需要多少銀子,我給你補了。”
她琢磨著展覽一結束,就把那三件玉雕以拍賣的形式賣掉,愛玉的人很多,不怕沒人要,怎麼著也能賣個幾萬兩吧。
清流沒回答,隻是盯著她看,“那就先多謝楚姑娘了。”
他沒說需要多少銀子,楚雲綰想著也有點早,等玉雕轉手再說也不遲,便道:“我看看你的身子怎麼樣了?”
清流露出手腕,她把手指搭上去下意識合上眼睛感受,之前想幫宗瀾把脈沒把成,這時一觸才猛然發現,隻要一閉上眼,她眼前就會浮現此時手指觸及的脈動,十分神奇。
難道這就是醫神訣的效果?
她嚐試把內力調動起來凝聚一絲順著手指鑽進對方的手腕中,更神奇的發生了,內力化作一絲金線在對方身體裏遊走,內力所過之處,皆展現在她的眼前,直到碰上一團渾濁的黑色。
金線無所畏懼地衝上去很快沒入黑色裏,黑色稍稍減少,楚雲綰皺了皺眉,加大內力的灌輸。
清流看著眼前人似有不適的表情,正想著要不要把她喚醒,就感覺一股十分舒暢的暖流順著手臂直直往上,遊進他心髒所在的位置,那個多少次日夜苦苦折磨他偏偏又無法製止的地方。
他微微一怔,沒有再去喚她,看著她額上浮現豆大的汗珠,直到心口出現熟悉的疼痛,然後又瞬間消失,暖流灌湧而出,流遍全身。
楚雲綰睜開眼,有點累有點虛脫。
“感覺怎麼樣了?身體還有不舒服嗎?”她抹了把汗。
“沒有了,楚姑娘的醫術很特別。”清流若有所思。
“恩……有嗎。你可是我第一位病人,我以前從來沒幫人治過病,沒想到一個瀉藥都這麼累。”楚雲綰驚了一身冷汗,這何止是特別,簡直就是太特別了好嗎,不用針灸不用吃藥,在現代妥妥的切片試驗品。
以後還是少用為妙,她覺得。
“這次倒是該由我謝謝楚姑娘了。”清流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他身體是什麼情況。
楚雲綰擺擺手,喝了點茶水,力氣回來一些後便提出告辭。
送走了人,清流慢慢抬起右手,以往那種內力充盈體內的感覺又回來了,在他以為可能一輩子就要這樣過去的時候。
楚雲綰有點後悔,就這麼貿然在清流麵前露出一手神奇的醫術,萬一他有什麼不軌的心思自己就麻煩了,不過他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她回宅子的時候碰巧遇上隱衛向宗瀾稟報,本來是想避開的,可是一不留神就聽見了。
“……皇上封鎖了消息,昨日太子殿下在郊外賽馬時遇刺,今晨剛剛脫離危險。”
楚雲綰腳步一頓,太子殿下?龍潛淵?她對這個人有點印象,納蘭華明生辰時見過的。
宗瀾打發走隱衛,麵朝她藏身的地方,“回來了?”
她嘴角溢出一抹笑,俏皮道:“是啊,回來啦,有沒有想我?”
“沒有。”宗瀾麵容柔和下來。
“我才不信。”
楚雲綰見他眉間隱隱有疲憊之色,便走到他身後,貼心地幫他捏了捏肩膀按摩,真不知道這人每天都在做什麼,明明一直在家裏,還累成這樣子。
想著,餘光瞄到書案上幾個類似奏折的東西,上麵的字跡不是毛筆寫下的,而是印上的,使它形成微微的凸起,應該是為了方便宗瀾用手辨識。
難道他現在還能處理朝政?
楚雲綰想不出別的理由,也沒放過多心思去想。
“舒服嗎?”她輕聲問。
回應她的是被一隻大掌攬到某人懷裏,他低笑道:“有你在,怎麼會不舒服?”
“油嘴滑舌。”楚雲綰睨他一眼。
“今天怎麼回事?”
楚雲綰知道他問的是醉香坊發生的事,便把情況說給他,最後讓他做決定。
宗瀾細細想了想,反問一句,“你想讓納蘭家怎麼做?”這麼好的機會,肯定要讓納蘭家把之前傷到小丫頭的賬一起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