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華富在楚雲綰那裏受了氣,回到納蘭府之後把房間裏能砸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那個死丫頭,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
他的夫人柳白鶯在旁邊對著銅鏡卸首飾,一副毫不關己的樣子,見納蘭華富砸了她心愛的花瓶,不由皺了眉頭,“不過是一個丫頭,你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我的花瓶都被你砸碎了。”
納蘭華富看著地上的花瓶碎片,突然明白了什麼,麵容猙獰,“我就說一個破瓶子怎麼會值五十萬兩白銀,一定是這個死丫頭在攝政王跟前吹的枕邊風,就是為了報複我們納蘭家將她趕出去。”
柳白鶯詫異,“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孤女,怎麼會有這個能耐?”
“誰知道她用了什麼狐媚妖術,那氣焰可囂張著呢。”納蘭華富很是煩躁。
忽然房門被叩響了三聲。
“爹,是我。”納蘭喬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喬兒?
納蘭華富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水喝,“進來吧。”
納蘭喬推開門就見一地狼藉,眼眸閃了閃,“我在外麵聽見屋子裏有聲音,擔心爹爹,就過來看看。”
“沒事,就是被楚雲綰那死丫頭氣著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謝爹爹關心,我的傷已經痊愈了,爹爹剛剛說被楚雲綰氣著了,是怎麼回事?”納蘭喬詢問。
納蘭華富忍著火兒,“今天我和你二叔去攝政王那兒接你五叔,結果在那裏碰到楚雲綰了,她得了攝政王的寵,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硬是攔著我們不讓進去,指手畫腳,偏偏攝政王竟然還縱著她,脾氣都無法無天了。”
“原來她住在攝政王那裏……”納蘭喬神情莫測,難怪自己找了那麼久沒找到。
他的手移到之前受傷的腰腹位置,這一刀,總是要想辦法還回去的。
——
六國盛會一天天過去,殷玉華一直在天牢沒有被放出來,這個時候,又發生了一件足以使鳳都震蕩的事情,南胤公主獨孤曦,失蹤了。
獨孤乾在驛館大發雷霆,將從南胤帶來的所有人手派出去找人,自己親自進宮讓北翎出兵幫忙尋人。
這些事情楚雲綰都不知道,她在屋子裏忙著雕刻的時候,一隻鴿子忽然從窗戶飛了進來,腿上綁著一張紙條,楚雲綰好奇,以為是宗瀾養的信鴿跑錯地方了。
她走過去抱起來一看,另外半邊翅膀竟然有血,鴿子身上沒有傷口,血不是鴿子的。
楚雲綰麵色有些凝重,抱著鴿子想去找宗瀾,突然想起宗瀾今天去天牢見殷玉華了,不在府上。
可是萬一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她遲疑一瞬,把鴿子腿上的紙條解下來打開,目光頓時冷凝了。
納蘭靈在我手上,想救她就一個人來城郊的破廟,晚一步她的小命不保。
楚雲綰把紙條捏成一團丟在地上,奪門而出。
一路上她不斷猜測著會是誰綁架了納蘭靈,可是沒有絲毫頭緒,她在鳳都得罪的人無非龍芊雅,納蘭家,龍芊雅和殷玉華的事正值盛頭,她應該不會有功夫來幹這個找她晦氣,可是納蘭家,總不會綁架自家人吧?
城郊的破廟很快就到了,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顯然不正常。
楚雲綰繃緊神經,一步一步往裏走。
破廟裏什麼都沒有,灰塵密布,亂糟糟的一團,不對。
楚雲綰繞了一圈,發現佛像後麵有一抹鮮亮的衣角露出來,想到納蘭靈,她臉色一變,立馬走過去,結果出現在她眼前的人不是納蘭靈,而是獨孤曦。
眉毛擰緊,她蹲下檢查獨孤曦的情況,深度昏迷,出汗,麵色蒼白,微微顫抖,難道是中了什麼藥?
楚雲綰把手指搭在她的脈上,內力順著脈搏流進她體內查看。
“糖……”獨孤曦呢喃。
楚雲綰剛好聽了個正著,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糖,她頓了頓,想到現代低血糖的症狀和現在很相符,獨孤曦低血糖?
“糖……”
不管了,先試試。
楚雲綰拿出隨身攜帶的糖罐子,倒出兩粒就塞進她嘴裏。
這裏不適合久留,還是趕緊離開為好。
念頭剛落下,她明顯聽到破廟外麵多了很多腳步聲,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升起。
“太子殿下,就是這裏。”
楚雲綰從佛像後麵走出來,正好和來人迎麵撞上,獨孤乾,納蘭喬以及一群官兵。
獨孤乾看見她頓時麵色一冷,“你怎麼在這裏?曦兒呢?”
“裏麵呢。”楚雲綰細細想了一通,納蘭喬把獨孤乾帶來,很可能就是他綁了獨孤曦,然後試圖嫁禍給自己報那一刀之仇。
她沒有動機,如果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說不定能反敗為勝。
獨孤乾衝進破廟,果然在佛像後麵找到了獨孤曦,雖然依舊昏迷,但是情況沒有那麼糟糕。
納蘭喬趾高氣昂地指揮官兵,“快快把這個賊人抓起來,她綁架南胤公主,罪該萬死。”
楚雲綰冷眼嘲諷,“你和納蘭珍真不愧是兄妹。”陷害起來花樣百出,一個是揭皇榜,一個是綁架公主,下一回是不是直接殺人陷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綁架公主這麼多人都看見了,乖乖束手就擒吧。”納蘭喬見周圍的官兵一個不理他,氣的大叫,“你們還在等什麼,快上啊,把她交給皇上發落!”
楚雲綰感覺納蘭華富和他一雙兒女簡直都……用個詞來形容就是沒腦子。
明明陷害的漏洞百出,偏偏自以為是。
獨孤乾抱著獨孤曦出來,神色複雜地看了楚雲綰一眼,然後鷹眸冷冽地掃向納蘭喬,“這次的事情,不管到底是誰做的,我都不會放過,南胤公主在驛館出事,北翎一定要給個交代,是誰幹的,一查便知。”
納蘭喬渾身一抖,指著楚雲綰,“南胤太子殿下,這,這還用查嗎,分明就是楚雲綰幹的,我親眼見到她把公主帶過來。”
楚雲綰也不著急了,就悠悠然在那裏站著,“你說是我幹的,我為什麼要這麼幹呢,這麼幹對我有什麼好處?”
“我哪裏知道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為什麼做你心裏清楚。”
“我也是剛剛趕來,我有人證,你有嗎?”
“什麼人證,我當然……”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住,心中暗道好險,差點就被繞進去了,“我又不是凶手,要什麼人證!”
“哥……”獨孤曦幽幽轉醒,“我想回去。”
獨孤乾立馬道:“好,我帶你回去。”
他看向納蘭喬和楚雲綰,“我沒工夫在這裏聽你們瞎扯,有什麼話,去你們皇帝麵前說罷。”
楚雲綰的表情漸漸消失,又鬧到龍循麵前了。
龍循忌憚她能治好玄翊的眼睛,如果一定要有個人被推出去頂罪,毫無疑問,那個人肯定會是自己。
她麵無表情地盯著納蘭喬,眸光滲人。
納蘭喬下意識擺出防禦姿勢,楚雲綰抬腳走過去,揮出一拳就破了他的防禦,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他當即倒飛出去兩米。
周圍官兵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阻止,紛紛看向獨孤乾。
獨孤乾臉色很不好,“楚雲綰!你這是幹什麼?!殺人滅口不成?”
楚雲綰冷冷回頭瞥了他一眼,“我還沒那麼傻,南胤太子,你懷疑我們要把我們交到皇帝麵前,是你的事,我不反對,但是我和他之間有恩怨未了,那就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無權插手!”
說完對著剛站起來的納蘭喬又是一掌,納蘭喬也算有點武功底子,在她手裏竟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完全就是壓著打。
獨孤乾知道不會鬧出人命,也不管了,抱著獨孤曦離開,讓官兵等兩人打完了帶走。
等楚雲綰真正收手時,納蘭喬已經昏迷了,她在心裏狠狠吐了口氣。
官兵將兩人押走,並沒有直接去見皇帝,而是關進了天牢,好巧不巧地就是殷玉華隔壁。
殷玉華看見她被人壓進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小楚楚,你怎麼也進來了。”
楚雲綰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來陪你的,怎麼樣,感謝我吧?!”
殷玉華又掛上了他的專屬招牌笑容,“你來陪我我當然高興啊,本來我還想著你會不會來看我,結果幾天過去,你就給我這麼大一驚喜。”
楚雲綰沒力氣和他鬥嘴了,孤零零地坐在牆角的床上,蜷成一團。
殷玉華瞅著她,有些擔心,“小楚楚,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恰逢這時對麵也住進去人了,正是被楚雲綰暴打一頓的納蘭喬,奄奄一息地被人抬進去的。
“有人欺負我我還用你教訓,我自己就料理了。”楚雲綰的聲音悶悶地從胳膊裏傳出來。
殷玉華麵色不善地看著對麵,“不會就是他吧?”
楚雲綰沒說話,默認了。
殷玉華眸中閃過殺意,“我幫你殺了他!”
“不行!”楚雲綰倏地抬起頭,納蘭喬要是死了,那不就代表她心虛,殺人滅口了。
“你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阿瀾怎麼沒護著你?”殷玉華蹙眉問她。
“他不知道……”楚雲綰神情沮喪,“我中了個套兒,南胤公主被綁架,有人給我傳了張紙條,說納蘭靈被綁架了,讓我自己去……”
“所以你就去了?”殷玉華愕然,突然笑了,“平時看你挺聰明的,怎麼連這種話都信。”
楚雲綰把腦袋悶在胳膊裏不說話,當時鴿子身上有血,她以為人真的出事了,哪裏有心情想這麼多,現在看來也是一種心理戰術。
“小楚楚,我們這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殷玉華突然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