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避?避得了嗎?他深深清楚,自己還要在公司發展的話,必須得靠曾思源。現實社會是殘酷的,人與人之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曾思源用些手段對付劉武,正常得很,簡直就是無可厚非。
鍾火麟能怎樣?來到這裏,大半年來的打工生活,他漸漸積累了經驗,許多事情都已無奈地接受,雖然他心裏不恥一些人的作為,卻明白自己無法改變什麼。
汽車平穩地行使著,不久回到出租屋。他隨便吃個飯,然後深深地吐出一口悶氣,振了振精神朝莫家拳館走去,開始他的練習。
事情既然挑明,拳館的人對他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沒開始訓練時和善親近了許多,連莫家聲也招手讓他坐在旁邊,但一投入訓練,劉海光即時嚴肅冷峻,一絲一毫都不放鬆,督促他每個動作必須標準地完成。
所謂台上三分鍾,台下十年功。看著別人打拳虎虎生風很威風很神氣的樣子,一旦自己練起來,就很枯燥很乏味了。
鍾火麟還是以練基本功為主,先紮馬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是個什麼概念?雖然近來他不斷地用功,但還是疲於應付。才五分鍾而已,他曲著的雙腿便簌簌發抖,全身大汗淋漓,似乎隨時就要倒下去。
真苦!
他心中暗暗抱怨:“學個屁高深武功?學點防身術多好?現在自找苦吃,怪得了誰?唉,幹脆放棄算了。”
他真想一屁股坐下,然後退學走人,那就滿身都輕鬆了。腰腿的肌肉一陣陣抽搐,痛楚如波濤般襲來,竟似永無休止。他哼了哼,終於忍不住一挺腰站直身體,重重地籲了一口氣。
目光一轉,不遠處莫家聲正冷冷地瞧著他,一雙眼睛凜凜生威。他趕緊別開頭,不由自主地雙腿分開半蹲,繼續!
“哎呀,我怕他幹嘛?他雖然是我名義上的師父,但現在誰還在意這個?不如退學……”剛想站起來,另一個念頭閃過:“既然選擇了學武,就鍛煉鍛煉吧,有好處的。”
他咬著牙支持了幾分鍾,雙腿越抖越厲害,竟漸漸覺得麻木了。他又累又頹喪,勉強忍了又忍,最後還是站起來,不停地喘氣。他不敢麵向莫家聲,低著頭沿著牆壁往衛生間走去。
耳邊響起了劉海光低沉的聲音:“幹什麼!”
他尷尬地抬頭瞧了瞧,“呃……劉師兄。”
劉海光板著臉,“想偷懶?”
“不是,不是,我……去方便一下而已。”
“哼,方便?”
鍾火麟的汗水流得更多了,有點心虛。
劉海光說:“我知道練功是很幸苦,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鍾火麟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劉海光繼續說:“但如果不吃苦,根本不能成大器,這個道理很簡單,連小學生都懂,不用我多解釋了吧?”
鍾火麟沉吟了一下,說:“很多門派都不用紮馬步的,像什麼柔道、跆拳道,什麼拳擊、泰拳等等,似乎隻是練樁或對練而已。”
劉海光眼中光芒一閃,說:“這就是我們中國功夫厲害的地方!從古到今,我們中國功夫都是世界功夫界的霸王,為什麼?那些外國人身形比我們大一倍,肌肉力量比我們多一倍,卻打不贏我們,為什麼?”
鍾火麟又不出聲了。
“霍元甲、葉問、李小龍,都是真人真事,假如沒有過硬的功夫,怎能對付外國人?”
鍾火麟一愣,想:“把霍元甲都抬出來了?讓我和他們相提並論?太抬舉我了吧?”不禁伸手揉揉酸軟的大腿。
劉海光目光一掃,低喝說:“再練,不許偷懶!”
鍾火麟沒反抗,默默地站回原地蹲下紮馬。他是一個厚道善良的人,心知劉海光是為了他好,所以即使已經有了退縮的打算,也沒有拂逆劉海光的指令。
蹲蹲站站,站站蹲蹲,剩下的大半小時出奇的漫長,讓他覺得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拉筋、打樁雖然不好受,總還有點動作有些樂趣,哪有現在這般無聊?
終於挨不住了,鍾火麟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大腿還在不停晃動,麻痹得好像已經脫離了身體一樣。他不敢抬起頭,怕見到莫家聲、劉海光等人冰冷的目光,但他不看別人,別人卻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他。
張得穎在另一邊和莫振威練拳,劉海光在教導另一組的學員,唯有莫家聲,背負雙手如山一樣站著,隔遠盯著鍾火麟,滿臉的肅容。還有一個人,一直在偷偷瞄著他,是顏雪慧。
顏雪慧本來就覺得鍾火麟有種吸引力,那晚和他漫步街頭,不知怎地加深了印象,更加對他有好感了,這時見他那麼難受的樣子,心中一緊竟忘了莫家聲在旁邊,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