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已是淳化七年。
太宗淳化六年,對於大趙文武百官來說,著實是難以度過的一年。先有任福玉古川之敗,後有宣撫使楊思簡州夾穀大敗,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再有就是在朝中穩穩當當站了十年的中書門下平章事李欽病死,太宗皇帝殷義重病,立六皇子殷禎為儲,太子監國。韓玄進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賴同進平章軍國重事。如此的人員調動,讓淳化六年的冬天頗有一種風波詭秘之感!
和眼前諸事相比,益州、梓州兩路陷落的影響被壓到了最低。
普州,陳道摸著手中一方銅印,神色不禁有些怪異。半年前自己剛做了縣令,如今還不到一年便是做到了一州府君。乞活軍治下與大趙不同,地方官員權力極重,所以才有了縣宰、府君的稱呼。
當然,權責二字向來是分不開的。權力越重,責任越重。乞活軍固然是基業草創,唯才是舉。但若是弄出來岔子,不好意思,乞活軍沒有不殺士大夫的規矩。
乞活軍占據西益州,治下二監七軍二十一州,已然成了一方不可小視的勢力。又逢東京大變,太宗皇帝病危。西益州,乞活軍是狠狠的吃下了!
淳化六年的年節,都督府一眾官佐是在政事堂裏過去的。乞活軍初下西益州,地方豪族原本以為沒什麼不同。畢竟幾百年來都是這樣,沒了地方豪族世家的支撐,根本就沒一個王朝能夠長治久安。
古語“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民心便是豪族士紳之心!至於那些隻會在地裏刨食的老百姓,還真是不怎麼重要。王莽新朝大政惠及於民,結果,還不是被豪族推出來的劉秀弄翻了。
所以一種豪族都是坐的安穩,畢竟,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違來捋豪族士紳的虎須。況且一眾世家在鄉裏頗有善名,隻要他們出力,這治下很快就能安定。但是,事實真是如此嗎?
陳道看著幾個世家的府邸,眼中浮現出一縷譏嘲。真是想的不要太美!還真以為眼前這個主兒會玩什麼善待世家的把戲。真是蠢的可以!
太白樓,
十幾個家君坐在包廂裏,麵色陰沉。實在是沒想到,李信小兒竟然敢如此行徑?!官紳一體納糧製?還是真敢想!當真以為我等好欺不成!
在場眾人皆是有功名在身,雖不是進士,但也都是舉人。依大趙之製,這個賦稅是可以不交的。而李信占據西益州之後,卻要重提官紳一體納糧製,無疑不是在眾多世家身上剜肉。
“好處沒有,反倒要我們出血,哪裏有這麼便宜的事?!”一個葉姓家主拍案道。在場的眾多家主皆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王姓家主抬起頭看著坐在上首的一個老者,恭敬道:“黃家主,您老人家輩份最長,不如替我等小輩拿個主意如何?”
嘈雜聲頓時一頓,轉瞬又起。“是啊!”“是啊!”“黃老家主年歲最長,我等唯您老馬首是瞻!”恭維聲、溢美聲蜂擁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