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黑色皮甲的士卒舉著手中的木盾,順著雲梯向城樓攀爬。滾燙的金汁從城頭澆下,避之不及的士卒立刻被燙的麵目全非,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摔落在地上。
喊殺聲,哀嚎聲充斥著所有人的耳目。生命的意義在這一刻,毫無價值可言!
“放擂石,滾木!”
大塊的條石被禁軍士卒砸下去,落入正在攀爬的北魏士卒之中,頓時濺起了一朵燦爛的血花。
一根帶著鉤子的木杆搭在了城樓的雲梯上,兩隊士卒握著推杆用力往前。一架十數米高的雲梯被緩緩推起,雲梯上的北魏士卒發出一聲聲慘叫,似乎想要阻止眼前悲劇的發生。
木梯緩緩向後傾斜,以緩慢卻又不可阻擋的態勢到了下去。雲梯上的士卒仿佛是下餃子一般從空中砸落地麵,摔了個骨斷筋折。
伴隨著最後一架雲梯被大趙禁軍摧毀,北魏的士卒開始緩緩撤退。仗打到眼前這種地步,已經不需要再說些什麼了!無論是劉整還是拓拔韓孔雀都是清楚,大勢已定!
看著已經漸漸西斜的太陽,拓拔韓孔雀冷哼一聲,將洶湧的怒火平抑了下去!
“撤軍!”
……
火盆裏的篝火熊熊燃燒,將北魏士卒的營寨映的明亮無比。
拓拔韓孔雀坐在上首,看著帳中的諸多將領,臉色陰沉無比。將原本就有些嚇人的麵容,襯得倍顯猙獰。
列在兩旁的將領看著拓拔韓孔雀想要吃人的表情,心裏頓時打了個突。騎兵將領還好些,那些步卒軍將冷汗可就直接下來了!誰不知道拓拔韓孔雀心黑手黑,一貫是除了太師蕭得裏特,誰的帳也不買的人物。
如果真要是惹毛了他,將你綁在營門口正了軍法,你也隻能幹看著。所以到了這時,無論是心懷鬼胎的,還是戰戰兢兢的,言語間無不是都多加了幾分的小心。
畢竟,小命才是一切的根本,不是嗎?
環視一眼帳中肅立的諸將,拓拔韓孔雀開口道:“一月間,八萬大魏勇士埋屍太原城下。結果到現在,太原還在南朝人的手裏。嘿嘿……”
“勇士的血都白流了不成!!”
猛地一聲嗬斥傳入帳中諸人的耳中,所有人無不是打了個激靈。負責攻城的歩軍將領更是臉色煞白,根本不敢抬頭。
望著眼前眾人的模樣,拓拔韓孔雀一聲冷笑,“怎麼,都不敢抬頭了!是心裏有鬼還是心懷愧疚啊?啊?!”
此話一出,帳中幾人眼神微凝,麵色卻是仍舊如常。餘光掃著拓拔韓孔雀高大的身影,眼神中多了幾分慎重。“方才的話,可是有敲打的意思在其中……”
仿佛方才的話隻是錯覺一般,拓拔韓孔雀接著道:“明日,明日我親自督戰,如果還攻不下太原。姚可行,你自己明白!“
姚可行從將領中走出,躬身接令道:“大帥,末將要的東西可準備好了!“拓拔韓孔雀輕輕點頭。
姚可行頓時了然,單膝跪地,肅聲道:“明日若攻不下太原,末將提頭來見!”
……
翌日,清晨。
“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戍守城池的禁軍士卒立刻從各個角樓裏衝出。不過片刻,城樓上便已經布滿了守衛的軍士。
劉整一身甲胄俱全,佩劍在腰。在城樓上來回巡視。甲衣的摩擦聲與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帶著幾分別樣的緊迫感。
小心的避開一具死去的士卒屍體,劉整心中便是微微一歎。要知道,每日城樓戰死的士卒屍體,都會被城中的民夫抬下去安放。這裏再度出現士卒的屍體,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攻城戰已經開始了數日,在北魏士卒幾乎是瘋狂的進攻下。太原城的四麵城樓已然成了一片血肉磨盤,在連日的戰爭中,所有的士卒都已經筋疲力盡。
甚至於,連日殘酷的血戰未能奪走他們的性命,但是卻在安逸的睡夢中離去。這種情形,縱是劉整身經百戰,心腸如鐵。也不得不有幾分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