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雪花揚揚灑灑,仿佛是掩蓋了一切的血腥與罪惡。
甲子年的這一場雪,在這初到九月中旬的歲候到來了!大雪落下,鋪天蓋地的皆是雪白一片。若是文人騷客在場,必會架一涼亭,燙一壺小酒,邀三五好友共賞這盛景一片。
隻是,在這隴南,在這軍中,卻是沒有一人有心思欣賞這落雪盛景。
建昌城。
陳道披著一身大氅,神色之中滿了陰沉之色,“下雪了!”
在這深冬之際,又逢大雪封天。雖然這軍中士卒全部已經配上棉衣,但是這與軍心士氣可是極為不利啊!
而且……
乞活軍大軍正在草原腹地,一旦遇到這種景象可就不是“麻煩”二字能夠說的明白的了!草原地勢平坦起伏,大雪過後,四處皆白。根本就難以辨別方向為何,便是積年的牧人也不敢在這種天氣裏行走。更何況,乞活軍的將士還是客地作戰!
倒不是陳道不信任乞活軍的能力,而正是因為相信乞活軍的能力,所以才會擔憂至此。兩萬將士戰力如何,陳道在數月間已經清楚到了極點。可正因為如此,陳道才擔心這一萬多將士一戰而滅,會對李信的大業產生多大的影響!
要知道,那可是乞活軍中有數的強軍,若是就這麼沒了,可就是難受到極點了!最起碼,乞活軍的所謂大業便要往後拖延幾年!
心中思慮,雜念翻湧如潮,久久不能夠平靜。轉身出了房門,便聽得護衛來報,說是指揮使林青前來。
陳道眉角一轉,腦子裏閃現過一個木訥青年的身影,心道:“指揮使林青?他來幹什麼!”他與林青最多也就是幾句話的交情,而且聊得都是公事。基本上都是各自管各自的事情,倒也是頗為默契。而他對於林清的印象,也就是那個一臉木納的冷麵將軍。
李信並不排斥文武大臣結交,而且還有些支持的意思。畢竟,文武大臣如果隔閡太深的話,於大政施行可是極為不利。似大趙那等,文尊武卑,已經病態到了極致。
可是,主上即使再過開明,胸襟氣魄在如何的大。臣下當遵守的規矩還是應該守的,這是為臣之道。所以,陳道對於武將的結交也隻是淡淡的一點,隻要不耽誤大事便行。而林青更是木訥,這些結交之類的更是不會!所以兩人之間,根本沒有多少往來。
如今士卒回報,林青登門來訪,本能的,陳道感覺,有大事了!
將林青迎到正堂,正要詢問林青所來何事。就聽林青直接道:“如今大雪封天,短時間內大帥卻是難以與我等交接。而且,城中尚有兩萬降俘,若有反複之相恐有不詳之厄。相公主政建昌,也好拿個章程,不然到時候,隻會手忙腳亂。”
此言一出,陳道眼神中卻是多了幾分驚異。
“這份見地,可不是尋常啊!”
隻是一句話,陳道便對眼前這個木訥的將軍感官大變。林青在軍中隻能說是極不顯眼的一個將領,沒有田虎的勇猛,沒有羅興的老練,更沒有新降的黃旭的人緣。平穩到了極點,四平八穩,仿佛是不存在一般。可便是眼前這個青年,卻是說出了這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