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趙崇寧四年,六月,西賊大將田虎羅興二人,引兵四萬攻伐利州夔州兩路,京師震動。
大趙崇寧四年七月,蜀主李信兵出子午穀,攻陷大興,大興屬衙一眾屬僚殉國,大興陷落。大趙即令河東路鈐轄孟珙領川陝四路製置使,總領四路兵戈事。
同月,西賊匪首李信(字元昊)揮軍東進雲潼關,雲潼關守將仆行義降,引夏軍入潼關。都監秦可玉戰死,潼關知縣與通判皆降。製置使孟珙頓兵潼關城外,寸步不得進!
潼關陷落!
同月,夏征北將軍黃鐸領兵六萬,號十萬,自河湟而入關中,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八月,關中陷落。同年九月,黃鐸手下軍將引兵一萬,南下利州路,與蜀地逆賊成合圍之勢,各個軍州連連失守。利州路之中,就隻有利州與興元府兩塊飛地尚在大趙手中。
利州局危!
大趙崇寧四年,九月二十八,夔州路陷落。夔州路都鈐轄雲安康被殺,經略使李渾被殺,夔門水寨落入大夏軍兵之手。夔門以西,再無大趙官軍立錐之地。
“哎,國事多艱哪!”
長歎了一聲,殷禎將手中的奏疏輕輕的放在了禦案上,眉宇間滿滿都是散不去的愁容。說來也是如今這位官家命苦,自打繼位以來就沒有趕上什麼好的年景。先是繼位之初,北魏來攻,而後還有休養生息多久,便又是西賊複起。
說一句不客氣的話語,自大趙立國以來,鮮有似如今之亂的時候。烽煙四起,若是不知道的話,還真以為是亂世來了。
“怎麼就這麼難呢?”
殷禎垂著頭,捂著自己的臉龐,發出了一聲無力的歎息。明亮的燈火跳動,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香,隱隱中有著一種安神靜心的味道。這是工造局所製,專門用於皇室供應的蠟燭,與普通的用動物油脂所造的蠟燭不同,這些蠟燭全部都是蜜蠟。
“吱呀!”
漆紅的木門輕輕打開,一個宮裝美人走入宮殿。看著進來的那個身影,殷禎眉眼之中帶起了一份柔和,輕聲開口:“皇後,你怎麼來了!”眼前這個宮裝女子姓向,乃是武將家的子女。不過向皇後雖然是將門出身,但卻也是知書達禮,與殷禎相處至如今,倒也算是相敬如賓。
向皇後臉上掛起了一抹柔和笑意,掩飾住了眼底的那一絲心痛,輕聲道:“回官家,臣妾見官家這幾天都在禦書房處理政務,便做了一碗羹湯,官家也好充一下饑。”
說著,便將手中的茶盤輕輕放下。走到殷禎的身後,幫他捏著肩膀。輕聲叮嚀道:“國事雖重,但是官家卻也不可請慢了自家的身體。臣妾聽說,官家可是一連數日都是在禦書房裏過夜了。”
聽著向皇後口中淡淡的責怪,殷禎不禁眯了眯眼睛,身子往後仰了仰,找了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對於向皇後的責怪,他並沒有什麼惱意,畢竟,這隻是出於家人的關心罷了。實在是不值得動怒的,亦或者說,這種責怪,他還是求之不得。
整日裏與朝廷之中的大臣勾心鬥角,像是這種簡單至極的家庭,家人,卻是相當稀少的。畢竟,所謂的天家無親,可不是說著玩的。要知道,有一句俗話叫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有一句古話叫做“空穴來風,豈是無因。”
看著頭頂的梁木,殷禎方才開口,“先帝臨終的時候,曾經說過,‘吾兒賢順,或可為堯舜,爾等當盡力輔之!隻可惜,朕卻是少了一些福氣。”
“官家乃是萬乘之君,黎民之主,又怎麼會少福氣呢?”
向皇後的話語輕輕地傳入殷禎的耳中,殷禎一愣,而後輕笑搖頭,“皇後說得對,朕是萬乘之君,哪裏少福氣,這天下間最有福的人就是朕了!隻是眼前的這個時局,確實是不是太好。”
似乎是聽出了殷禎口中的頹喪之氣,向皇後開口勸道:“臣妾先前的時候曾經聽官家您說過,朝中大臣皆是賢達,隻要君臣同心,想必再是如何的艱險,也不過爾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