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風波將平(1 / 2)

嚴冬,雪落。

細碎的雪花飄灑,本來美到了極致的景象卻是不禁多了幾分蕭瑟。

東京城外,桓琦披著虎皮大氅,神色之中幾許感慨生出,望著已經離去的馬車,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那是韓玄的馬車,今日是他離開東京城前往江寧府的時候。作為曾經的宰相,執掌中樞數載,如今離去之時前來送行的人卻隻有自己一個。

也難怪世人說這官場是最現實也是最清澈的一麵寶鏡,無論是誰進入了這個官場泥漿之中就會不可避免的沾染上各種各樣的色彩,而後一點一點的在這個寶鏡之中照出自己的原形。醜惡,卑劣,大氣,慷慨,不一而足。

怔怔的望著遠去的馬車,馬車的形狀卻又不可視及,素白的天宇已經掩住了馬車的最後一絲影像。遠去,遠去,消弭在了風雪之裏。就連地上的車轍也被落雪漸漸遮掩,隻留下瑩白的雪地,似乎是在訴說,這不同的東西。

桓琦站立許久,細碎的雪花在他的身上披了整整一層。忽而,桓琦開口,就好像是久遠的雕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烈文,你說這當官是不是越奸越好,是不是心腸越黑越好。”

聽著這一句好像是自言自語多過問他的話語,名叫烈文的青年有些呆愣。平心而論,他自己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物,不然的話,也不會走科舉的走到現在也沒有走通。可是,就這麼問出這麼赤裸裸的問題,真的好嗎?

名叫烈文的青年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這隻是自家的幕主經常犯得一個毛病罷了。無需他回答,因為很快他自己就會回答。

果不其然,桓琦有些空洞的看著前方,以著一種極為怪異的語調開口:“烈文,你說可笑不可笑,這大趙對國朝最忠心的一個臣子已經出走江寧府,我這個心懷鬼胎以存身為先的庸臣隻是削了一個光祿大夫的散官階,仍舊執掌樞密院,權柄雖有挫折,但是整體無礙。在大趙國朝之中,我的一畝三分地總會不少。”

“然後就是這一次的大贏家,將數萬將士的鮮血扔在了遠方,而後又以著眾多百姓為代價,將韓玄逐出東府出任地方。而自己卻是一舉成了大官,權知中樞問下平章事事,另一個更是遙控朝局成了平章軍國重事,你說可不可笑。我這個心懷異誌的臣子都能毫發無傷,忠臣卻是被逐出了朝堂。不可謂不是一朝的悲哀!?“

青年不語,這些事情他看得透徹,隻是,這些東西終究是難以拿到大麵上來說。陶國公丁文會有私心不假,但是,那又如何呢?人家如今照樣是平章軍國重事,成了君王最是倚重的老臣,反倒是皇帝曾經的老師被趕出了東京。

還真是可笑!一國大政操於一人之手,若是明君聖主,不可謂不是一件美事,可是若是攤上了不成器的君王,那又該怎麼樣呢?便如廢帝劉嬰,本身不過是一個幼子,又怎能為君。

“這皇帝,這官家!”桓琦感歎一句,卻將後半截的話語掩在了心中。“這皇帝看著可真是礙眼,若是沒有了便好了!”如此的想法隻是在桓琦的心中升起了一瞬便是被他壓下,畢竟,這樣的想法對於自幼苦讀儒家經義的他來說,委實是有些太過驚世駭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