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寬慰了李哲奇幾句,然後殷禎看了一眼堂下的一人,輕輕地使了一個眼色。
“出來圓場!”
似乎是接收到了崇寧皇帝的信息,一個穿著朱紫袍的大臣站出朝班,對著傅允問道:“爾等即來朝貢,不知可曾帶上貢品。”
傅允儒雅一笑,似乎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個有些生硬的轉折。對著那個大臣躬身一禮,輕聲道:“不知,閣下是?”話語帶著一絲淡淡的疑問,恰到好處的表達出了自己的詢問。
“禮部侍郎,譚永文。”
“正如譚侍郎所言,我等既然來了,自然是帶上了貢品。說著,傅允輕輕的拍了拍手,而後就見著一隊男子抬著一個個的木箱進來。看著這些木箱,傅允心想:若是這裏都是刀劍的話,今日一定可以將大趙滅國。
隻是可惜,這些東西在宮殿外麵的時候就已經衛士檢查過,抬入宮中的時候又換了幾個木箱,最後入宮之時又被內侍檢查。在這重重的檢查之下,莫說是凶器,就是指甲刀你都沒法帶進來。
傅允想著,麵上的笑容卻是不改。
作為丞相家的衙內,他見過大夏的主人李信。
講真的,李信本人給他的感覺並不算太好,比起他心目中所想象的君王,李信的諸多行為實在是不像一個帝王當有的樣子。但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能在無聲無息之中成為一個圈子裏的中心,讓人真正的感到如沐春風。就好像是初升的太陽那樣,溫暖和煦卻不強烈。他以為,帝王都當是這一副模樣。
但是今日與殷禎相見的時候,他又發覺眼前這一位萬裏疆域之主與李信的不同。每一個君王都有他的特質所在,或是賞罰分明,或是溫和寬厚。而眼前這個皇帝給他的感覺就是,仁人君子。與一個皇帝相比,他更像是一個儒生。溫文爾雅,和煦寬厚。在來到汴梁的這一段路程中,他曾經與不少的老叟閑聊過。
而在閑聊的過程中,那些老叟對於殷禎的評價可是一點都不低。什麼日子好過了,什麼邊境安寧了,胡虜也沒有往年來的勤了之類的。當今天子是一個好人之類的話語,種種的評語讓傅允有些沉默。
平心而論,好皇帝與好人這是兩個注定聯係不到一起的詞彙,因為作為一個皇帝,在他執政掌權的過程中注定要做出一些或大或小的割舍。而這些割舍則會使得他身上屬於好人的因素極大的缺失,到了最後,他也就從一個好人變成了一個好皇帝。
事實上,能夠做好皇帝這一職位的基本上都不是什麼好鳥。
譬如漢景帝劉啟,在他還未成為皇帝之前經常是帶著自家的小弟劉武,也就是後來的梁王一起在京畿外麵遊蕩。自然,身為太子劉啟不能說自己的真實身份,於是他用的小號便是彰武候之子。隻是,在他外出期間,各地太守縣令送往長安的奏章卻是一下子多了不少。裏麵的內容很簡單,彰武候教子無方。
雖然不知道當時的劉恒是什麼表情,但是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好臉色才對。
好皇帝做不了好人,好人做不了好皇帝,在諸夏的曆史上這是一個近乎無解的命題。但是在這一位皇帝的麵前,這一個命題好像被打破了。殷禎在淳化七年的時候監國,到了如今禦極已經將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