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餘波(上)(1 / 2)

七月初十,長安,太極殿。

與往日的太極殿不同,七月初十的太極殿上多了一個穿著玄色袞服的男人。說是多了其實有些不當,今日這景象隻不過是李信李大天子久違的一次上朝罷了。

不過這一次,卻是注定有著些許的不同!

果然,群臣下拜之後,便有著一個穿著綠色官袍的男子近前,口稱有本啟奏。

看著那男子一身的獬豸袍服,李信摸了摸腦袋,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

在大夏,每一個官員都有著代表身份的不同圖案。譬如,武臣飾的是猛獸,文臣飾的是飛禽,而獬豸則是代表著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體係。

獬豸,在古神話傳說之中,代表著一種公正的神獸,明辨善惡,清楚是非。而在官場之中,他則是禦史台的代表。在大趙的體係之中,烏台的台臣們大多是以著獬豸冠作為身份的代表,而在大夏,代表他們身份的則是獬豸袍。

作為一個監察部門,禦史台的名聲鐵定是不好的。畢竟,禦史台本身可是具有著鎖拿官員的職能。而這,對於一眾官老爺們可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在大夏禦史台之中混跡的多半還都是一個個剛從太學或是剛從科場之中畢業的小年輕。對於這些人,你實在是沒有辦法。

說得嚴重一些,他們都是一個帝國未來的儲備人才體係,除非你打算扔掉帝國二十年的未來不要,否則的話,你隻能讓他們在自己的眼跟前晃蕩。而且,正義感充足也不是一個壞事。最起碼,正義感過剩比起自私冷血而言,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有的時候,他們確實是煩的夠嗆。

比如說,現在。

年輕的禦史義憤填膺,在太極殿上義正詞嚴的彈劾著一個領軍邊關的將領。是的,這並不奇怪。雖然說大夏初立,但是禦史台彈劾邊將的例子又不是沒有。偌大的疆域,總歸是有幾個管不住自己的手的。但是,堪稱奇怪的卻是內閣之中的諸多執政則是異口同聲的保持著沉默。可能是因為這些事情比較小,所以執政們並不會管。但是,保持著沉默的人之中赫然就有著禦史台的禦史大夫。

傅青主盯著手中的笏版,似乎是上麵篆刻無上的玄妙。武士同低頭看著腳下,似乎是在丈量著地球究竟有多遠。方元默默的彈著手指,似乎是在計算度支司裏的花費。審法司司丞抬頭望天,似乎是透過了無盡的遙遠。大獄寺監正垂頭不語,似乎是已經與周公手談為樂。大殿之中,隻有一個年輕禦史的聲音回蕩。

“都護柴嘉喪心病狂,一戰屠殺無辜民眾十萬有餘,手段狠毒之處絲毫不遜人屠。試問此等之人,如何對得起君王所托,如何對得起黎民所望,臣以為,當速派邸騎前往西域,將柴嘉鎖拿歸京,交付大獄寺審理。”

看著義正詞嚴的年輕禦史,李信感覺自己的腦仁有點發脹。

說句實在話,他剛才就不想來的。可是想到如今的情形,他最後還是來了,可是來了之後,他真心後悔了!

自己真是犯賤!

心中狠狠的罵自己一句,李信皺著眉頭看著殿內的眾多大臣,似乎是想找一個能夠幫自己轉移目標的人。可是,在大殿內看了一遍之後,李信無力的發現,大殿之中就沒有一個敢上來接盤子的人。有能力接盤子的人全部都在裝傻,沒有能力接盤子的全部都是站在了那個年輕禦史的一邊。然後,李信發現自己竟然是一個人在戰鬥。

“喂,我才是你們的老大,你們給老大一點麵子好嗎?講真的呢,給點麵子好伐!即便是後世給人當小弟,也得看著老大的眼色呢,老子怎麼說也是一個帝國的皇帝,擱在後世就是能把自己的頭像印在軟妹幣上麵的人物。我說,你們給點麵子!”

可惜,李信在眼中表達的憤怒並沒有一個大臣接收到,或者說,即便是他們接收到了,他們也沒有打算按著李信的意思去做。畢竟,這一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但是委實是麻煩。誰要是上去接了盤子,說不得就得成為處理這個案子的人。而且,這件事上麵一邊放的是樞密院和武監之中出身的軍將,另一邊放的卻是禦史台的一幫子瘋狗。固然,兩者都是初立不久的衙門,但是這卻不代表他們好惹。

樞密院雖然沒有實權,但是裏麵卻是一幫子軍將年老之時,散去兵權之後留駐的地方。雖然說現在聲名不顯,但是日後樞密院必定會成為一個重要衙門,甚至,軍權說不得還會有一部分往著樞密院轉移。而且,就算是柴嘉本人哪裏是好惹的存在。武監二期的畢業生,如今已經都督一方的大將,開皇二年更是領了安西都護府都護一職,如今更是攻下了高昌全境,納地千裏,原本就好像是說笑一般的安西都護府也成了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