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軍心定
曾守山坐在帥帳會議桌的正位,左右兩邊是包括顏易直在內的二十四位百總和副百總,軍需官黃藍水自然也列席,唯獨偵察獨立隊和親衛隊的長官沈鈺和胡魯缺席。
曾守山身軀魁梧龐大,如果正麵看去,他的身體甚至完全遮擋住了椅子,坐在那似乎自然而然生出一種壓迫感,而他所說的話更有意無意地透露出某種堅決和強勢。在座的有些百總們本身對當前的形勢疑惑不定,不過聽了曾守山的訓話卻又很難無法生起抗拒之心,更在心裏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不該相信流言,山字營的長官肯定有辦法解決。
整個帥帳一片肅然,曾守山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他道:“也有人說,最好讓我親自召集全體山字營官兵訓話,把這番道理講給他們聽,他們自然就安心了。雖然這是一個好的建議,但我還是拒絕了。”
看著眾人隱現的不解神情,曾守山淡淡地道:“我隻會講給你們聽,這點小事還不足以召集全體將士。你們是山字營的軍官,能不能把這些道理跟你的士兵們講清楚,他們會不會相信你所說的,我想這就得看你們的本事了。我認為,一個不能獲得士兵信任的軍官是不稱職的,更不能帶領大家走上戰場獲得勝利。”
“如果你們確實不能你的士兵信任你,信任山字營,那麼再交給我。”曾守山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並不重,但在座的百總們都能聽出其中的意思,話語不重,但其中的涵義卻不輕,如果真讓山字營的主將親自跟士兵們去解釋,隻怕首先得脫了身上的軍官服。
一個挺拔的身姿站起來,正是劉嶽龍,他斬釘截鐵地道:“請大人放心,第五哨將士絕對不會給大人添麻煩,保證一切行動聽指揮。”
山字營的編製原則上是營以下為哨,一哨便是一個百人隊,其長官為百總;哨以下有小隊,小隊基本都是以十人為建製,由什長負責。偵察獨立隊和親衛隊用隊之名,但其長官也為百總;另民夫後勤之人也有建製。
劉嶽龍帶了個頭,其他百總反應過來,紛紛表示堅決完成任務,也有人說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大人您放心就是了。
曾守山看著眾人,微微點頭道:“我相信大家會跟士兵們說清楚。不過也得提醒一句,跟士兵們說話還是要把道理講清楚,講透,不能簡單粗暴。我想顏副千總給你們的軍官條例中應該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違反了這一條要求,即便你完成了任務,我們也得依律收拾你。”
眾軍官轟然應諾,齊聲道:“是,大人。”
就在眾人以為這次會議圓滿結束時,曾守山突然又說了一句:“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問大家,也請大家回去問問士兵們。”
他慢慢地道:“遇到餉銀被劫的事件,為什麼有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餉銀有沒有著落,而不是想著去找出盜賊,報仇雪恥?山字營的東西也敢搶!他們搶的不是我們的餉銀,搶的是我們臉麵。”
軍官們啞口無言,曾守山擺一擺手,隨即宣布會議結束。軍官們帶著羞愧和憤怒的複雜出了帥帳,顏易直和黃藍水則留到最後。
顏易直看著曾守山,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別看曾守山年紀不大,但說話行事都很老到,不愧是官宦子弟,“家學”淵源。
這時黃藍水略有愁意地道:“暫時安撫住士兵估計都沒有太大問題,但最關鍵的是我們要盡快地籌到餉銀,否則發餉之日不見銀子,隻怕到時就不好說話了。”
顏易直也道:“藍水說得不錯。雖然我們招的都是比較質樸淳厚的人,但他們到底還是帶著險中求富貴之心而來。山字營成立時間太短,又沒共同經曆過生死患難,不大可能達到拖欠餉銀還能安安分分的地步。”
曾守山點頭道:“不錯。所以我接下來得抓緊弄銀子去了。”
顏易直道:“我建議把發餉之日定在每月的二十七日,這是山字營正式成立之日。千總大人你看如何?”
曾守山明白顏易直的意思,笑道:“師兄腦子轉得快啊。好,我同意,這是個好主意。二十七日既是山字營成立之日,又是發錢之日,皆大歡喜,相信將士們能接受。最重要的是你又給我多爭取了時間。”
如曾守山等人所預判的,軍官們心中有定之後,士兵們也慢慢安下心來,畢竟二十七日才見真章。軍心穩定之後,顏易直帶著將士繼續緊鑼密鼓地開展訓練。
當天曾守山處理完一些其它軍務,離開軍營時已經天快黑了。想著和美女秦青的飯局之約,他帶著三名親兵趕緊策馬往城裏走去。新兵們的訓練還剛剛開始,親衛隊的士兵也在此列,所以曾守山每次都隻帶三五個人以備傳遞消息和命令之用,其他的則留在軍營集中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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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和胡魯兩人已經在永和定下包廂,秦青沒帶任何使女,胡魯也沒帶親兵。兩人一邊喝茶聊天,一邊等著遲到的東道主曾守山。
“妹妹,你今年真的隻有十四歲?”秦青上下打量著胡魯,疑惑地問道。她們兩個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感情好得像親姐妹一樣。對胡魯而言,秦青就是一位大幾歲的姐姐,在胡魯這個年紀,姐姐是值得學習、借鑒甚至模仿的對象;對秦青來說,胡魯身上有著她當年的清純和夢幻。如今的她身處青樓之中,見過太多的事情,內心早已千錘百煉,見著胡魯之後蘧然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一些情愫,所以格外親近。也許,她們兩人都在對方身上找到自己缺少而內心又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