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真美,又圓又大又白。星星不多,幾顆在夜空中點綴。翁蒟抬頭望了望圓月,歎了口氣,腳已緩步走到婧好的屋子外。他忽然駐了足,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婧好的屋子裏分明傳出他父親翁佺的歡笑聲。他訝異地向前挪了一步,豎起耳朵仔細聽。
“唉呀,婧好的力氣好大呀,爹爹被你壓扁了,起不來嘍。嗬嗬——”
“駕,駕——”婧好格格地笑個不住。
翁蒟跨了進去,看見他爹正趴在地上,妹妹騎在爹的背上。
“爹——”他失聲。
翁佺笑眯眯抬起頭來:“你來啦。”又扭過頭去向婧好,“婧好,你餓不餓呀,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好!”婧好爬起來。翁佺也坐起身來,將婧好拉到懷裏又逗了一翻,笑了一回,方站起身來。想不到他五十多歲的人了還這樣頑皮。
“今天十五,你娘早下課。走,咱們找你娘一起吃飯。”說著他抱起婧好往門外去。
翁蒟愣了又愣,父親的舉止很反常,他來不及反應。翁佺卻在門口回過身來,道:“蒟兒,走呀。”
“哦。”翁蒟忙應聲,跟了過去。
餐桌上,一家四口團團坐,吃著香噴噴的晚飯,其樂融融。翁佺給婧好夾了菜,又給他夫人夾菜。翁夫人含笑看了丈夫一眼,溫情展露。翁蒟看著,雖有疑惑,卻不免高興。
翁蒟做出不經意地問道:“爹今天心情很好,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
“唔。”翁佺笑道,“你們沒發覺婧好的精神越來越好了嗎?”
翁蒟忙和翁夫人對視一眼,又轉向婧好,仔細打量。
“好像是——”翁夫人道,“婧好,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呀?”
婧好搖頭:“娘,我最近不怎麼想睡覺了。我隻想玩。”
“嗯,好。”翁夫人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
“這麼反常。”翁蒟道:“明天還是叫大夫來看看。”
翁佺道:“已經傳下去了,黃大夫明日一早來診脈。”
“哦。”翁蒟道。他邊吃邊想:“以為漠不關心,沒想到他會比我早一步知道。到底是安插了人。”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族長府發布的消息,你怎麼看。”翁佺溫和地問兒子。
翁蒟看了他一眼:“嗯,我不想爭。我已經有瓏兒了。”
翁佺道:“也罷。你不想爭,我也不逼你。”
翁夫人很感激地瞅著她的丈夫。
“想不到藍家的實力如此雄厚,真是——,唉,異想不到呀。”翁佺感慨,又長歎一聲,“我們翁家,我還一直洋洋自得,以為雖不是最好,也不至於落入最後。可這藍家的鄉酒飲宴完全把翁家給比下去了。翁家經濟實力既不如陳家,也不如藍家。翁家雖然掌權,可還是為族長掌的權。哪一天,要是族長不高興我們翁家了,哼——。翁家形勢岌岌可危呀。”
翁佺一臉愁容,又道:“我是老了,左不過是和你娘過著平淡的生活,沒什麼可爭了。”他握住翁夫人的手,深情地望了她一眼,“再過些時候,還要把權交出去。你若接,那最好,翁家也不至於輸的一敗塗地。你若沒那個心思……,我想過了,再逼你也沒用。隻是我有些擔心你的前途。你還有大半生要走下去呢。蒟兒,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翁蒟端著筷子頓了頓。
翁夫人看了看翁蒟,柔聲向翁佺抱怨:“好好的吃頓飯,你又要說這些。”
翁佺道:“早晚要麵對的,隻是早說晚說而已。哎,藍家的鄉酒飲宴的盛曠,誰人不羨慕呢?聽說都是藍宗策操辦的。嗯,司馬昭之心——。可話又說回來,男兒應該以事業為重,切不可隻沉湎於兒女私情啦。”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翁蒟是他的兒子,他怎麼會不懂他的兒子。翁佺對權勢的野心,他兒子同樣也有。飯桌上,翁蒟不反駁,悶聲吃飯,那就是在考慮。翁佺老謀深算,這一點,他絕對洞悉。
第二日,大夫給婧好檢查身體。一直給婧好診脈的黃大夫,臉上也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他道:“婧好小姐已完全康複。”
“什麼?!”
舉家歡喜,激動非常。
黃大夫問:“可有神醫醫治了?”
他們想了想都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