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阿妺隨即趕到,見城樓上下潰亂,便立刻調轉馬頭,帶著一眾,向朗霽山進發。
上到半山腰,藍宗策拉住愁眉不展的梅瓏,到一旁說話。
“別擔心。”他撫平她緊皺的眉毛,柔聲道。
“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梅瓏有些焦急。
“噓——”他哄著她,“你會知道的。”
“還好有你。”梅瓏撲到他的懷裏。
“不。”他把她輕輕推開,“我得在這裏攔住他們。”
“為什麼?”梅瓏急切地道,“我要你和我一起上去。”說著,就又抱住他。
“別這樣,瓏兒。”他要推開她,她卻越發抱得緊了。他哄道:“瓏兒,你要知道,我如果在你身邊,你怎麼都不會想到辦法。”
“我會想到的。”梅瓏帶著哭腔道,“我發誓。”
“怎麼會……”他沒再說下去,歎了一聲,鄭重地道,“瓏兒,你比我還清楚,我如果在,你什麼都做不了。”
梅瓏像是想起來了。她慢慢地鬆開手,從他溫暖的懷中移開,淚眼瑩瑩。他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瓏兒,聽話。我們要以大局為重。”
“可是我不想離開你。”梅瓏雙手撫摸著他的臉,依依戀戀。
“我不會離開你的。”他親吻著她的撫摸他的臉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親吻著。本以為可以很瀟灑,卻也這般不舍。
“我愛你。”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深情的一吻,向一旁道,“鍾杳,寒柯,帶她上山頂。”一麵從駱安的手裏接過祖杖,扔到鍾杳的手中。
她心下依依,還在不舍,鍾杳和陳寒柯已經拉著她往上走了。他深情的目送著被他倆架住而行的,卻還在不住地回首的梅瓏,他的心有大不忍和大不舍;然而,都化作了一塊堅冰。他回轉身來,向著山下;那兒,一批人馬正向他趕來。
在鍾阿妺身旁的是三個冷漠的綠衣女子,還有一批沒有表情的一色穿著蒼色卍字紋交領窄袖襴衫的人,——想必就是她養的白羽黑翼護衛隊——一批死士。他認得他們。
“鍾阿妺!”藍宗策厲聲喝道,“你迫害梅夫人,殘害族眾,罪惡滔天!如今你竟然要帶兵滅我颻族,你枉為颻人!”
“哈哈哈!”鍾阿妺大笑道,“哼!是你們!——先對不起我。”他扯下臉上的白麵紗,咬牙切齒的,“看,這就是當颻人的結果。”
藍宗策和駱安都微微一驚。鍾阿妺的臉爛了,毀容了,皮肉陳腐扭曲,連她的良心一並扭曲了。由於長時間的易容,又不能讓枕邊的雷朝平有所察覺,所以她用的藥劑便猛了些。當皮膚不適應,又要常時間的浸泡在假麵皮下,經年累月,她便麵目全非了。
藍宗策輕蔑地而且快意地笑道:“這就是你罪孽的懲罰。”
“哼!”鍾阿妺恨恨的,一轉念又得意地笑了,“真是命大,竟然沒有死在見血封喉的毒下。”
“你這婦人,好毒的心腸,竟然誆騙你親侄子去犯罪。”藍宗策罵道。
“哎,”她佯歎一聲,“總算是死了一個,也不枉我費了一番心思。你也不用著急,死期馬上就到。朝廷的大軍已到了廬州城,不到午時,便要剿殺霗坪鎮。哈哈!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藍宗策怔怔地注視著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不願再多費唇舌。鍾阿妺要她們死,她恨毒了她們。當她被迫打掉了她的孩子以後,她就恨毒了這些梅女們。所以,她要除掉她們,不惜一切代價,斬草除根。她忽而抬頭看山,便望見了將要爬到山頂的梅瓏。她眼睛一亮,向手下道:“梅女就在上麵,還等什麼?!”
三個綠衣女子並二十來個卍字紋的力士一齊撲上去。藍宗策與駱安趕忙應戰。他們雙方拚殺,鍾阿妺已覷到空子,向崖頂去了。藍宗策已察覺,但因被他們糾纏,也隻得任由她而去。
山之巔,梅瓏居高臨下審視群山。這雄偉壯觀的山巒,起伏綿亙,直延深到天際;視野所及,廣博遼闊。
陳寒柯和鍾杳守候一旁,一麵警覺地注意著身後的動靜。
梅瓏臨崖站著,靜靜地望著由四座聳立的山峰簇擁成的雲霧繚繞的邃穀,她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始祖的指引,令她有了思路。
她的雙眸閃著淺紫色的光。忽然一陣疾風刮過,掠過陳寒柯和鍾杳的麵,快如閃電;一轉眼,梅瓏不見了。陳寒柯和鍾杳大驚,趕忙跑到崖邊張望。他二人還未及反應,梅瓏騰地飛起,在深不可測的邃穀之上,峰巔與峰巔之間,淩空展臂佇立。她的淺紫色薄紗羅披風,淺紫色綢緞底白色鏤空雲紋紗裙,在空中倚風飄曳,與眼眸一起泛著淺紫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