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懶洋洋地又升了起來,新的一天又降臨在這個小小的山城裏。單調的陳設,彰顯著這個小城與世隔絕的現狀。新的一天對於半死不活的閉塞者來說太過於平淡無奇。因為那並不會帶來什麼好運,不會造成什麼改變。祖祖輩輩隻能日複一日地繼續受困在這個小小的地方,做著遙不可及的出頭的幻夢。
一年又一年,一輩又一輩。所有人已經心照不宣地達成了什麼:再不提什麼旁事,甚至居民們已然連一句閑話都懶的講。畢竟無情的歲月摧毀著每個正常人的熱情,殘酷的現實讓原本就渺茫的希望變得越來越讓人唏噓——這裏出不去的,永遠如此了。不難想象,這是一個幾乎沒有笑聲的地方,失望繼而絕望讓一切都變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城主多年來思考的問題也從如何脫離變成了如何生存,在變為了去思考繼續生存的意義。倘若不是每年都會降生的一些新生命多少帶來些盼頭,這個名叫黑土城的貧瘠之地早就寸草不生了。
可是總會有變數的,正如無數小說中所描述的那樣,在一切的平常之中總會有一些事,一些人不會尋常……
“哈哈,你們又輸了!”殘破的草堂前,一個藍衣少年站得高高的,青澀的臉龐斜對著天空,大笑著看著下方的一群孩子。不時有路過的大人頻頻側目,大都流露出複雜的表情,時而搖頭,時而歎息,仿佛這再正常不過的孩子的笑聲有毒一般。還有三兩的大人直接站在了原地駐足觀望,好像在害怕著什麼事情的發生。
“輸了都不承認麼?”藍衣少年繼續彷如無人地笑著。
“瀾二,要不是我爸爸讓我讓著你,你又怎麼會贏?你不要狂,要是我們認真和你玩的話你一局都贏不了,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大人們讓我們陪你玩這個腦殘的遊戲……”下麵的一個孩子發出了委屈而不解的聲音,不時瞥向遠處的大人深怕自己多說了什麼話。
“說了多少次了,叫我瀾破天,我要叫這個名字!”藍衣少年顯示出不忿的神情,“你倒是說說為什麼你們的大人要求你們讓著我?輸了還不承認,真丟臉!”
“名字是城主定的,才不是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呢!再說了讓著你還不是因為……”
“輸了就是輸了,承認了就行了,我怎麼教的你?”旁邊一個大人快步走了過來,打斷了那個孩子的話,轉頭對瀾破天一笑,“你是贏了,真了不起啊。”說罷就要拉著那小孩走。
“爸爸,我明明可以贏的,為什麼……”小孩更加委屈了,看著那個大人眼淚幾乎要流出,旁邊的很多小孩也是一副不服的神情。
“這些小孩子真麻煩,你們知道你們將會麵臨什麼樣的生活麼?現在有的玩還不樂意,輸了就是輸了,趕快回去幫家裏幹活吧,別聚在一起了。”
瀾破天看著漸漸離去的人群,稚嫩的麵龐上的興奮表情漸漸褪去,他好像確實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又不願意多想。
長久的疲憊讓偶爾聚集的人群早就喪失了閑話家常的興致,不過遠處的圍觀者中卻穿出了這種罕見的聲音,
“這個孩子,真就那樣了?”
“能有什麼辦法,城主都拍板了……一切看他的造化吧。”
“說起來這個孩子還真是可憐啊,出生在咱們這個破地方,父母死的那麼早,現在又……唉,這鬼老天,我們黑土城到底做錯了什麼……”
人群漸漸散去,人們又回到機械化的掙紮之中。
瀾破天依然呆在他“贏了”的地方,雙手托著下巴,看著毫無新意的夕陽。表情卻是罕見的嚴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父母早亡,原因未知,這些是城主早就告訴過他的,他不受約束,自由自在,一切的經曆好像都與這個需要拚盡全力才能有機會生存下來的地方格格不入。城主沒有多告訴他什麼,隻是叫他活得快樂。稚嫩的他又怎麼會知道這個要求是所有黑土城居民的奢望。他一直都覺得沒什麼的,直到今天,就算自己腦子再笨也該看出一些端倪來了。他不知道去搞清楚狀況對自己是否有利,不過在這個半死不活的城裏麵,也實在不會有什麼更壞的結果了……他漸漸下了一個決心,決定做一些什麼事情。
所有人都想讓他贏,真的是這樣麼?那為什麼不故意去輸,看看會發生什麼呢?雖然眼前這個擲石子的遊戲是那麼簡單,但是即使他再年幼也知道故意輸要比贏來的容易些。瀾破天冷峻的臉龐上又露出一絲神采,仿佛事情已經全部完成似的……
黑土城中,有一幢建築略高一些,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城主府”三個字,入夜的星光與房屋中的燭光一起閃爍著,平常中顯露著幾分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