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瀾破天微微一笑——一頭紮進那未知的漩渦中。耀眼的光芒隨著他的進入愈發強烈,而後收攏,最終消失不見……
身後的眾人眼睛都看直了,城主更是激動不已,拍打著自己的臉頰來確定事情的真實性,瀾玄緩緩從後方走來:“那蒼穹的地圖給他了?”
“對啊,我覺得挺合適的……”
“那件相關的事也告訴他了?……關於魂劫……”
“哎呀……我忘了,老黑這可咋辦啊……”
“唉,但願沒事吧,以後在大陸上應該還會再見……到時再說,他應該不會那麼快的,一切還要看造化了……”
“是啊……良器哪有那麼容易獲得?不操心了,我們搬家!”
……
半晌過後,瀾破天緩緩睜開眼睛,好似做了一個長長的美夢,方才轉醒。略略向四周一看,眼前的景物已大不相同。他從未見過如此多的樹,如此濃密的草叢……
百步之內,沒有任何動物的影子,隻是悠揚的鴉叫聲從遠處的樹林深處時不時地傳來……陶醉了,真的是沉迷其中,瀾破天一時竟然忘記了應該做什麼。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就連外來的他也絲毫不與此情此景有任何背離之處,融入的那麼好,那麼契合,好似他本就是這蒼茫大地上土生土長的一員。
恍惚了大半天,瀾破天終於想起了城主交待他的事情,連忙拿出那個小瓶。方才來不及細看,如今把玩,那瓶子竟然是用一塊溫潤的美玉整個雕成,通透性竟也極好。瀾破天心道,可以在用完這淬火散之後把瓶子賣給另一群可能遇到的智障。
打開瓶子,小心地向裏麵看去,果然不是凡物。其中那似水非水似固非固的油狀物什同樣的溫和透亮,毫不粘和,與玉壁涇渭相分。一時間竟深深吸引著人的目光,讓瀾破天有些舍不得服下。
咕嚕,一聲吞咽,小小一瓶散已經服下,瀾破天收好玉瓶,下意識地盤坐下來,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一絲絲熟悉的炙熱感突然湧現,卻不是那淬火散,而是四相宗的願力即將壓抑不住,瀾破天驚奇地體會了一下吸吐的空氣,果然與之前的截然不同。這濃鬱的靈養氣息無論是誰都能清晰識別出來,每個器官在這股氣息的滋養下都好似活躍了起來。骨頭也在一根根哢哢作響,而骨髓深處的劇烈滾燙感又突然出現奪取了神經,讓這具身體的主人一時間不知道先識別何處的痛苦。
先前的短暫舒適感過後,是所有經絡,骨髓,血管的爆脹感,好像一切都在膨脹,都想要占據更大的空間。然後是撕裂感,是那種真切的如氣球脹大到極限後出現裂痕的撕扯感。原本粘在一起的肌膚被硬生生扯動著,不斷流出的血儼然成了潤滑劑,所有的表皮隻是在盡可能地變大,已保證能夠依然包裹住不斷改變的軀體……這些,還隻是開始……
兩個時辰過後,瀾破天的身體表皮隻剩下一層吹彈可破的幾乎透明的皮,裏麵就是森森的白骨,仿佛他隻要動一下自己的身軀就會整個崩解掉。而瀾破天根本無心去考慮這些,因為自己的神經在忍受這更大的挑戰,即為重塑……如果說剔除原有的是一種痛苦的話,把非本體的東西強行煉化的過程就是煎熬。無論是淬火散,四相宗的能量,都隻有被瀾破天的願力轉變成自己的筋骨方才能取得效果。
這是一個殘酷的過程,把骨骼與筋脈一點點揉碎,再攪進去新的東西,而後用心火塑烤成型……瀾破天隻能死守著有限的幾個心訣,要緊牙關,任由額頭的冷汗股股地流下。這一關,一定要挺過去……
漸漸的,幾盡透明的皮膚有了血管的縱橫,筋脈也緩緩雕刻著屬於自己的紋路,從頭到腳,骨骼已然完全變大。軀體的主人仿佛已經昏厥,但是那眉頭依然簇起絲毫不願放鬆,所穿戴的衣服也件件崩裂損壞。虛淺而急促的氣息從鼻孔不斷與外界交換著,新生的拳頭也一直緊緊握住……
念海深處,那有力地律動著的,是心髒啊。修行之人最薄弱的一環,這一團肌肉,觸之即匿,誰也不會輕易想不開去改變它的格局。而瀾破天卻不得不這麼做,原本的心髒已經發動不了如今的身體——他不該聽信城主的一麵之詞,畢竟自己的情況無比特殊,兩處的源交流到一處,不是那麼輕易可以疏導的。如今所麵臨的,已然是生亦或是死的選擇……
初踏足啟元大陸,第一劫竟然來的如此迅捷。瀾破天自然不會甘心失敗,也無法接收失敗,於是哪怕是心髒,願力整整所致,焉有不塑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