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破天禁閉著雙眼,闕天銘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因為在願力核心處的那團光芒已經在慢慢融進去了。
瀾破天現在心無旁騖,用上了一輩子全部的小心去完成那般操作。當稀薄的願力屏障完全打開之時,當那發光東西觸碰到核心邊界的時候。一股鑽心的劇痛從念海傳到全身。雖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但是這種刀剜心髒的感覺還是讓他有一種瞬間昏厥的欲望。
但是形勢吃緊,哪由得他多想,隻能強提起一口真氣,咬住牙繼續操作。
豆大的汗珠順著少年的臉頰懸垂到下巴,周身的衣衫也早已濕透了。緊鎖的眉頭好像要把五官都扭曲一樣。闕天銘在一旁喃喃:“古語雲‘不破不立’現在你的身體需要好好地破一番啊!”
瀾破天根本沒有搭話的閑工夫,因為兩處的力量本源已經近在咫尺了。盡管他一再小心翼翼,那心法所蘊含的狂暴願力不斷地外泄著,絲絲縷縷地侵蝕著他體內純淨的本源。隻這一點外泄的能量,就讓他苦不堪言,一時間竟有些死去的覺悟。臉色隨即更加蒼白,一絲血色也不複存在。
“還是讓為師幫你一把吧!”闕天銘說著便一掌揮出,氣流迅速鑽入瀾破天的體內,旋即掌風化為利刃,硬生生在那團心法之上劃開一個口子。狂暴的願力在一瞬間肆虐出來。
原本稍稍僵持的局麵瞬間被打破,少年的本源願力一下子被吞噬得幹幹淨淨。若不是早已抱元守一,他的心神定然會被重創。如今也沒有多好過,昏厥感襲來,念海即將失守……
“不要抗拒,借此機會把元神遁出……”闕天銘的聲音如同空穀傳音一般,讓瀾破天打了一個激靈,旋即不再堅守,元神從念海遁入丹田。
“呼……居然成了!”闕天銘擦擦汗,如釋重負的樣子。
瀾破天也睜開了眼睛,卻是劫後餘生的脫力之感:“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的念海之中都沒有主事元神了,豈不是一點點力量都沒了?”
“非也,非也!”闕天銘朗笑一聲,“我且問你,你先前調用願力的時候是怎麼做的?”
“在念海中打開空間,從丹田中汲取力量啊。”
“這不就行了?你放棄了保守念海,丹田不是還在麼?你直接用元神調動丹田之力就好了啊。”
“你確定不是在搞笑?”瀾破天一臉黑線,“元神遁出我難道不會死麼?”
“這不是有為師麼?”闕天銘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你看看為師活了這麼多年了……難道這點經驗還沒有?開什麼玩笑!”
“哦!”瀾破天無法忽視闕天銘那老奸巨猾的表情,但是現在實在沒有什麼可供自己選擇的餘地。索性心神一橫,念海中猛得一爆,一絲絲至純之物便絲絲逸出了。
元神遁出念海,無異於常人將心髒剜出。這種操作極其效果在大陸上一直隻是一種設想,雖然信奉的人很多,但是以身證道之人之人卻從來沒有成功過。闕天銘也是其中之一,在徒弟的困窘狀態下,這個設想再次強烈地湧現出來。他並不願意讓這個徒弟出事,然而貌似已經無法停止了。
瀾破天緊鎖著雙眉,形體全靠一口氣提著。那團閃著微光的物什,似乎浮於皮囊之外,又像隱於脈絡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脖頸處,一點點向下沉著。每向下分毫,瀾破天的表情便更誇張地猙獰一番。到懸到胸膛之上的時候,麵目已經完全泛青,少年全身的經脈陡然繃起,血管也根根凸起,禁閉的牙關也似乎要咬不住了。
“徒兒,撐住啊,生死一點,成敗一瞬。不破不立啊!”
瀾破天特別想罵一句街,但是連開口的心神也分不出來。那團元神,遁入腹部之時,竟有散去化塵的感覺。昏沉的感覺絲絲點點襲來,下沉的進度也有些停滯不前。
“抱元守一,抱元守一啊!”闕天銘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淡淡傳音,同時手中結印,鬼魅的掌法不斷舞動著,縷縷真氣散出魂體。朝瀾破天湧去。在即將入體之時,後者散開的元神卻猛然重新聚攏。紊亂的呼吸聲也漸漸平複,神情也頓時自然了許多。
闕天銘連忙將自己的真氣收攏,心道這小子倒是有趣,手裏卻絲毫不敢放鬆,先前的法印並未散去,而是嚴陣以待著。少年那邊倒是沒有了什麼大動靜,元神老老實實繼續向下沉去,眼看便要接近丹田壁壘了……
一抹極其細微的弧度從瀾破天的嘴角浮起,讓無比緊張的闕天銘一陣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