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靈印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地上躺著的人影渾身散發著微光,原本髒腹即將變為透明的情況,在那微微閃爍的光彩中不斷被修複。原本被自己燃燒的,破敗不堪的靈魂,也在光芒中緩緩的複蘇。
玄易子在一旁駭然著,僅僅在第一印出現赤印?的情況就足夠讓他唏噓不已,如今發生在眼前的修複現象更是他聞所未聞的,雖然修道者或多或少都擁有一些本體修複能力,但是至少也得是建立在合理的基礎之上才對,想他這般連根基都舍棄了的搏命方式而生成的破壞,按照常理來講,是決計不可能被修複的。而如今這般,或許這小子果真是一個異類吧。
眼看著那枚赤印圍繞著瀾破天的周身旋轉著,飛行所到之處修複的光芒就會更盛一點,待到那印在空中再旋轉幾圈,瀾破天的周身便完全被那散發著暖融融氣場的光芒所籠罩了,整個人沉浸在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中,體下的肌膚在不斷生長,神經末梢有些瘙癢的感覺。昏迷中的他感覺有些異樣,卻依舊無法借機醒來。玄易子則是依舊肅穆地站在一旁,默默無言,心中不知在思索何事。
修道之人本是以道為本,願力至上,軀體與器力的修行則要次之。換言之,若是能夠實現修為達到無上階段,那麼軀體與器力這些輔助手段甚至可以不去修行。而玄易子此時又在瀾破天身上看到了一些截然不同的東西——先前的融解雖未波及念海,但是卻將丹田與骨血整個破碎掉,也就是說,他所賴以維係生命的結構,被自己破壞掉了,如今拚死凝出的那枚赤印,所生出的卻是一種著實詭異的全新的生命跡象,似是在修複破損的肌理,有好似完全與之前不同。新生的一切中都蘊含著不可名狀的巨大力量,那是與願力威壓不同的一種壓迫。
和靈魂在強大精神力之前的瑟瑟發抖一樣,這種壓迫來自於肉體之間。瀾破天此時給人的感覺越來越像之前的上古凶獸,平淡無奇的肉身內部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能量。一時間竟讓玄易子的道心有些飄忽。
此子,真是逆天之物啊!
他又轉眼看向周圍天際,不禁重新倒吸一口涼氣。四方天際,方圓五裏的生機此時瞬間蕩然無存。而且隨著那赤色靈印破空亂行,一股股熾熱的風暴在隱約間屠戮著一切天地氣息。不用多說,這天地的生機定然被這赤印吸收幹淨了,這方才是這小子凝出的第一印,便已經這般可怕了,無法想象當他凝出自己的第二印,第三印,乃至達到靈境巔峰之時會是怎樣的光景,難不成他的存在就是為了破壞天道,就是用來毀滅這天道秩序下的一切?
玄易子略微又思索一番,便狠狠搖了搖頭,不再自作神傷。眼下的一切已經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限製的了,也是自己的職責遠遠達不到的範疇,任他如何,便任由他去吧!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就是把祖宗傳下來的業好好守護好,再有就是,在做完自己的事之後,便將那兩師徒安生送走,但願緣分留到日後吧……
反觀瀾破天,其身體周圍的光芒已經有漸漸黯淡下去的跡象,那赤印不知是由於天地間已經沒有可供它吞噬的生命本源,還是自覺完成了對於瀾破天身軀的修複。總之是緩了下來,所進行的旋轉越來越小,漸漸靜止不動。再一刹那,便幻作一道紅線,悠悠鑽入瀾破天眉心。
地上之人呼吸漸漸平穩,心髒處又傳來了有力的搏動聲,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他隻是睡了一覺,此時靜默在這裏。他還是之前的那個小子,並沒有過什麼改變。不同的隻是闕天銘為幫他傷了自己的本源之力,一時半會兒難以複蘇罷了。
玄易子看著他,繼續沉默著。僅僅是靈境的突破就已經這般波折了,之後的境界又當如何呢?此子注定不會是一個會平凡的小子,他會不斷向前,甚至有朝一日站在這大陸的頂峰,到了那個時候,方才真正稱得上能夠動搖天道吧。但願在他以後得路上還能有人願意這般幫他,哪怕是有極強的目的性也好,因為現在的他,真的太過羸弱了。
也不知道此番,他又將沉睡多長時間,是否趕得上那武道大會的最終決賽。不過又轉念一想,這種事情隨緣便好,所謂的什麼獎勵,與他突破靈境相比之下,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思來想去,玄易子還是把他囫圇個帶回內室之中,讓他本體自行調息去了。
遠處虛空之中,人影並未離去。饒是背景深厚,見識廣博的,二人看著地上的異像也是愣住了。他們雖然都還處在天道修行的最初始階段,但是多多少少對於所行天道還是有所認識的,即便天道可以在不同仁人誌士手裏有所異變,但是無論如何變換,也是決計不會修煉為這般樣子的。本以為這瀾破天即使是什麼變數,也應該存在於天道之間,即便有異數也不會相差太遠,可是如今一見,僅僅是靈境而已,便已達到如此程度,日後的事情實在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