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氣,不是正如了你的願嗎?”
諸葛冥冷不丁地這般頂她一句,明嵐不禁傻眼:“殿下……你……”
心口微微顫動,連話裏也戴了顫抖,“殿下你是在怪罪我來錯了嗎?你覺得我是故意要拖後腿,逼你在我跟她之間做出取舍才厚著臉皮找過來的嗎?”
諸葛冥依舊沒說話。
明嵐的淚水漸漸溢滿了眼眶:“殿下知不知道你失蹤後,我有多擔心你?我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每時每刻都在後悔,為什麼要你陪著我遊湖?如果……如果我乖乖地呆在行宮便什麼事都沒了,偏我任性,仗著殿下的寵愛為所欲為……是我害了殿下……我恨不得掉進水裏的人是我——”
諸葛冥凝了凝眸,瞥見她放在腹部的手,終究不忍:“好了,別說了,擔心動了胎氣。”
“動了胎氣才也正如了殿下的願吧!”明嵐想也不想地哭道。
男人最害怕的,無外乎是女人哭。
諸葛冥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了:“你別哭,我……我那是氣話,你別往心裏去。”
“殿下話都說出口了,叫妾身如何不往心裏去?”這會子,連自稱都改了,她一邊抹淚一邊道,“殿下自從失憶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從前行宮裏,素蓉、蓮蓉、蒜蓉,誰不誇殿下待妾身好?妾身感激殿下的垂憐,但其實從未生出過非分之想。妾身以為,能陪在殿下身邊,為殿下開枝散葉便是妾身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這一次,陛下將妾身指婚給殿下,妾身明白,妾身高攀了,殿下不情願是應該的,妾身就該安安靜靜地做個通房丫環,那樣,也不至於惹殿下反感……”
“你……胡說些什麼?”諸葛冥漲得臉紅脖子粗,“沒人說你高攀!”
明嵐卻不管他,猶自我見猶憐地說著:“殿下別急著否認,殿下若真打心眼兒認可妾身是您的妻子,為何至今不敢告訴上官小姐我是誰?”
諸葛冥失語。
明嵐哽咽道:“殿下怕上官小姐知道殿下有妻室後便不再搭理殿下了是嗎?殿下放心,明嵐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等明嵐生下麟兒,請殿下給明嵐一個恩典,容明嵐長伴青燈,為殿下祈福!”
“真是越說越離譜!”諸葛冥腳尖一點,落在了地麵上,定定地看著她道,“我最後說一次,我不會娶上官若!”
上官若與陳世子在山洞坐到中午,終於等到來接他們的人了,二人被送上馬車,連夜回往了京城。
麒麟殿,孝惠仁皇後麵色發白地站在大君麵前,太過緊張的緣故,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姑父。”她輕輕地說。
大君一杯冷茶朝她潑了過來,冰冷的溫度,像冰渣子盡數掉進衣襟,凍得她汗毛倒數!
“你還知道我是你姑父?啊?算計人算計都算計我女兒頭上了!你真以為你姑姑是我大妃,我就不敢殺了你?”
大君的表情,像一座噴發的火山,岩漿一層層蔓過山坡,將鬱蔥的地燃燒殆盡!
孝惠仁皇後一個顫抖,低下頭去:“姑父!我……我萬沒對若兒動手啊!”
大君沒有打女人的習慣,此時卻也忍不住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沒對她動手她是怎麼掉下水的?是你傻還是我傻?”
孝惠仁皇後被打得趴在了地上,左臉一瞬間腫起來,嘴角流出血絲,發髻散開,好不狼狽。
她抹掉唇邊的血跡,抽泣道:“我……我囑咐過他們了,不要傷害若兒,可能是……誤傷了。”
“誤傷?看來老子給你立威立的還不夠!都不知道老子的女兒在的時候,杖都不許打麼?”
這絕非大話,有一年喀什慶與漠北交戰,就因為上官若跑到前線,都已經約定要跟對方開戰的大君突然提出休戰了。
大君那時已經把漠北打得抬不起頭來了,收拾一座城池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然而縱然如此,他還是把上官若送離了前線才再次返回戰場。
起先,漠北有些猶豫,他便撂下狠話,你執意要打,可以,我贏了,就屠你一成百姓。
等我休完戰之後再打,我不傷你城一個無辜。
也正是從那時起,天下人才知道大君有多在乎這個女兒。
大君的敵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從沒誰敢把歪心思打到上官若的頭上,因為得罪大君隻有一個死,惹了上官若,那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孝惠仁皇後撲通一聲跪下了:“姑父!我對天發誓!我真的警告過他們了!”
大君慢悠悠地走到她麵前,掐住她下顎,冷笑一聲,一刀砍了她一根手指:“看在大妃的麵子上,我暫且饒你一命,等那些人回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孝惠仁皇後連斷指都不敢撿起,跌跌撞撞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