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抓不到蔣婆子,當年是誰在幕後指使她陷害自己的小主子南喬,早已經就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商蜀當然也知道,可事發之時他無法處置楚昭昭,眼下再想用蔣婆子去為一個已死之人指證,到底還是欠了許多火候。
驚荼當然也明白她此話問得多餘。
可她沒指望一個蔣婆子就能為自己報仇,她隻是想看看,商蜀的態度。
商蜀對上驚荼晶亮的眼珠,那含淚的黑眸帶著幾許疑問,可更多的卻是滿眼的倔強。
商蜀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髒沒來由地一縮,方才在蔣婆子那裏的鏗鏘有力頓時消了氣焰,“王府裏的瑣事,本王自會處理。”
他這沒底氣的回複冷了驚荼的心,驚荼一俯身,“王爺說的是,驚荼素來耳聞王爺在朝堂之上嚴明公正,自己府裏的事,又怎會有失公允。”
“放心,本王自會好好懲戒那些沒規矩的。”
商蜀言罷急急離去。
驚荼立在門口,聽蔣婆子被堵住口鼻後不停地發出“嗚嗚”的聲音,軟軟地鬆了一口氣,對豆兒說,“第一個,解決了。”
豆兒望著商蜀遠去的背影發呆,“可惜了,聽他這意思,並不想讓蔣婆子把楚昭昭牽出來,隻弄死蔣婆子自己,到底也沒什麼意思。”
“傻豆兒,當然有意思。楚昭昭雖然死不了,可蔣婆子的死卻會讓她夜不能寐。”
“娘子是說她怕蔣婆子的魂魄來尋仇?”
驚荼搖搖頭。
楚昭昭當然不怕魂魄尋仇,她若害怕此事,又怎會接二連三地害人。
她怕的,是商蜀對她的不信任。
蔣婆子一死,楚昭昭自然而然會揣度商蜀的想法,越是揣度一個人時,越覺得他一抬頭一低首,都和自己有關。
那滋味,可不大好受。
“豆兒,別杵在那裏把心思用在旁人身上了,快去接崔媽過來,直接買隻雞,做鹽焗雞吃。”
豆兒披了件長襖嗬著手離去,驚荼抬頭看看碧藍的天。
天空藍得讓人眼暈,極遠處有幾絲雲,雲如棉絮,絲絲縷縷的被扯斷,看著柔和卻還是酸了驚荼的眼。
豆兒腳步勤快,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崔媽帶了回來,崔媽縮著身子貓著腰,恭恭敬敬的走到驚荼麵前行禮,“娘子,這豆兒姑娘說娘子要收留我在醫館做工,老婆子何德何能得娘子青眼,這裏婆子謝過娘子了。”
崔媽戰戰兢兢的模樣讓驚荼心生無盡酸楚,她趕忙將手裏的糕餅遞過去,又倒了一杯溫茶。
“正巧我這裏的蔣婆子被商王爺帶走了,後廚缺人手,崔媽若是方便,就在我這裏安心住下。我聽說崔媽手藝不錯,就負責我這裏一日三餐,您看可好。”
“好好好!”崔媽一連聲應和著。
塞了滿嘴的糕餅因她張口,不時掉些餅渣下來,崔媽用雙手手心接了又塞進口中,牙上快速嚼著,梗了脖子使勁咽下去,才咧著嘴笑了。
“年前集上來過一個算命的,就說我年後要交好運,我那時候隻當他是要騙我手裏的幾個銅板,還罵了他一頓,不成想他倒是算的真準……”
崔媽開心又謙卑地笑著,豆兒抹了下眼角,“是交好運了,往後就住下來,再不許惦記你那沒良心的兒子和媳婦了。”
“嗯嗯不惦記……”崔媽頭點得歡快,又再三謝過驚荼,拎著紮腳的蘆花雞往廚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