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二老爺轉瞬間明白了眾人為何看他的眼神怪異，感情這都是古雲一人造成的。
他從頭到尾將古雲看了一遍，最終視線落在了金老身上。注視著金老皺紋橫生，卻富有光澤的臉龐，陷入了沉默。
這個時候，沈家三老爺也探查完畢，起身和沈家二老爺並肩站在了一起。
金老，沈家兩位老爺，就這樣沉默以對，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這三個人都是久居高位，是天機城有名的人物。自從出現到現在，這三個都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氣勢，仿佛三個普通人一般。
但，即便如此，眾人還是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這壓力不是肉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這是久居高位，自然而然產生的對於下位者的壓力。
氣氛突兀變得壓抑起來，溫度似乎越來越低了。
終於，沈家二老爺開口了。
“讓古雲自斷四肢，這事一筆勾銷。”
他說這話時，沒有看古雲一眼，自始至終都是盯著金老。
“夠狠！”
王，程兩位統領早已站到一起，聽到沈家二老爺的條件，都不由暗暗咋舌。
古雲今天這事，若是按照天機城城規來說，頂多也就是幾十大板，放到沈家，直接就要斷了四肢，這手段不可謂不狠。
劉通，黑虎堂四當家，他們兩個對這個條件，倒是相當滿意。
沈不偉聽到這個條件，卻沒有很滿意，反而敏感的嗅到了不同。沈家二老爺平時處理這類事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比這要狠許多，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當場格殺，或者暗殺，極少留下活口。
眼下，沈家二老爺一開口是斷了古雲四肢，而不是直接要了古雲的命，或者廢了古雲。
這不像是開出的條件，更像是對火舞角鬥場的試探。
白無霜反應跟沈不偉差不多，同樣察覺到些許貓膩。
天機城沈家以商起家，富甲一方，以財力雄厚著稱。而沈家人護犢子的特色跟他財力的名頭並駕齊驅，人人皆知。
白家和沈家世代交好，白無霜深知沈家護犢子的秉性，不認為古雲把沈不偉打成這樣子，沈家二老爺會僅僅斷了古雲四肢。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對於那些資源雄厚的世家來說，斷骨重生並不是什麼神話，有許多辦法可以做到。
古雲雖然孜然一身，可現在是火舞角鬥場推出去的招牌。於公於私，火舞角鬥場都很有可能治療好古雲。
這個條件，不在白無霜預料之中。她覺得沈家即便不殺了古雲，也會廢了古雲，這才是沈家的做事風格。
白無霜猜測沈家近段時間應該和火舞角鬥場有什麼生意來往，借用沈不偉這件事，向火舞角鬥場要籌碼。
想到這裏，白無霜把目光放到了古雲身上，發現古雲臉色很難看。
白無霜從來沒有見到古雲神色如此難看，甚至有幾分猙獰的樣子。
她想悄悄告訴古雲不要害怕，她會盡力幫助他的。
可是轉念一想，兩人非親非故，這麼說，古雲一定會覺得尷尬，會更難受。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下去了。
“這種感覺真的不好。”
古雲臉色難看，心裏咬牙切齒道。
沈家二老爺的態度，語氣，徹底粉碎了古雲心底所有的自尊。
那種無視，那種淡漠，那種言語間就要掌控古雲自己生死的淩厲，打翻了古雲的人生觀。
他一直以為，每個人的生命都由自己掌控，別人無權幹涉。哪怕是戰死，那也是自己戰死，怨不得他人。
然而，沈家二老爺說話的語氣，哪裏將古雲當做一個人來看，分明是看成了一件器物，一個擺設。
袖袍裏，古雲拳頭緊握，因為太過用力，指甲紮進了肉裏，有絲絲縷縷的鮮血徐徐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