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看到韋昌輝存了死誌,他的老部下們轟然跪地相求勸阻。這是他們的主心骨,沒了他,左軍群龍無首,往後麵臨的就是一個被打散吞並的結局。
誰也不想做沒娘的孩子!
此時的太平軍帶有一種私軍色彩,左軍上下盡是韋昌輝的心腹,而右軍中皆以石達開馬首是瞻。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天京事變時韋昌輝手下能聽命向楊秀清部屬下刀子,血洗滿門。爾後石達開出走西征,他麾下將士也毫不猶豫地追隨而去,洪秀全無法節製。
兵為將有,並非湘軍首創,前有古人,後有來者,隻是程度不一罷了。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屬下考慮,為你弟弟考慮吧。要是你想回去,我放你走人,便是親兵也可帶走。要是願意留下,我周某人也不會小家子氣,以前你領軍為將,往後依舊可以做將軍。”
說道這裏周曉峰降低了聲音。
“遊擊、副將、總兵任你選,你不想向往日同袍動手,也由得你。天國是怎麼回事,想必你比我清楚。四萬萬中國人,數千年的傳統,豈是洋教可以顛覆?”
他又用隻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對韋昌輝言道:
“有我在,太平天國事不可為,滿清也時日無多。此英雄奮起之時,待來日我輩高舉義旗,恢複漢人天下,開疆拓土,建功立業,揚威名於四海,封侯拜將,圖畫淩煙閣,豈不比留下百世罵名要勝得多?”
韋昌輝聽到周曉峰這石破天驚的豪言壯語,雙眼瞪得老大。
沒想到,真正的反賊就在眼前,潛伏的深啊。比起太平天國這般遊擊浪戰,連個固定的根據地都沒有,對方這招李代桃僵之計不僅把洪楊的大業算計在內,就是滿清都成了盤中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給人做了墊腳石而不自知,人生的悲哀莫過於此。
對方向自己坦露反意,顯見是不怕自己如何發作了。他一個反王,眼下還是階下囚,說出秘密別說自身難保,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向滿清告發,他還能做三姓家奴不成?
至於回太平軍大營,即便帶回幾個親兵又能改變什麼?不過多葬送幾條性命罷了。
此刻,韋昌輝真正感覺到了對手的可怕。
他現在內心的糾結,隻在於是死還是降。
韋俊可以投降,因為他聲名不顯,地位不高,投不投降影響不大。可他韋昌輝不同,作為太平軍首腦,左軍主將北王六千歲,反賊魁首。一旦投降,隻怕會令四方震動,天下嘩然。
不管投降之後給不給周曉峰效力,他反複小人的罵名是別想洗脫了,除非真的象對方說的那樣,他日恢複漢人天下,揚名四海,他才能風風光光回故鄉。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一口氣鬆下來,韋昌輝再也支撐不住,手中鋼刀‘咣當’一聲落下,身子也從馬上掉了下來。
“不許傷了北王!”
親兵們搶了過來,卻被鐵橋三等人攔住。
“你家將軍這是流血過多休克了,不想讓他死的,就在那邊呆著別動!”
周曉峰喝退了那些急眼的太平軍戰士,略一沉吟,連忙喚過黃麒英。
“快拿烈酒來消毒止血,快!先把創口衝洗幹淨,拿幹淨繃帶包紮上。”
待黃麒英給失血過多的韋昌輝裹好傷,周曉峰又拿出銀質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劃開一道口子,任憑鮮血流入酒囊中。流了約略半兩,傷口已經愈合,這才叫過一旁的梁讚給昏迷的韋昌輝灌下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