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嘩啦啦!”
紫禁城,禦書房內,一臉病容的鹹豐帝又打碎了一件宋代瓷瓶,瓷片落了一地,幾個小太監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收拾碎片也不發出一絲兒聲響。
這幾日,鹹豐已經仗斃了好幾名伺候在身邊的太監宮女,現在若是誰忤逆了頭上這位主子,可沒個好下場。
“皇上,您怎麼跟奴才們置起氣來了,可別傷了神。臣妾做了一碗蓮子羹,您趁熱喝了吧。”
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婷婷款款而來,她擺了擺手,伏在地上的太監們如臨大赦,低身退了出去。
那女子乃是蘭貴人葉赫那拉氏,如今宮中最得寵的一位。
“皇上,您又有什麼煩心事嘛?”
“唉,前年長毛造反,今年又有天地會造反,廣州被圍,江西更是連南昌府都丟了。南方動亂,社稷不安,我愧對列祖列宗啊!”
“年前賽尚阿不是上過幾道報捷折子嗎,兩廣還有潘仕成這位兵部尚書銜團練總辦大臣,粵勇、湘勇得力,據說軍中還有名為周曉峰的無敵猛將,局勢何以糜*爛至此?”
“唉,還不是銀子鬧的.....”
說到湘粵兩軍,鹹豐滿心的無奈。
這幾個月來,賽尚阿報上來的俘敵數目已達三十餘萬,各種軍資費用、賞銀加上撫恤善後款近兩千萬兩。
滿清往年每年給八旗綠營撥款也就兩千萬兩,自他登基以來,因為太平軍起事,軍費支出一年高似一年。加上兩廣兩湖遭受兵災,賦稅解不上來不說,還得貼補地方。
光靠江浙等地,減額近半的財政收入根本支撐不住龐大的國家機器運轉。
如今湖北安徽捷報頻傳,聽上去很美好,可那雪片一般的報功折子,開支款項沉甸甸的壓在鹹豐心頭。
上千萬兩銀子的缺口,讓他如何不發愁?
沒有足額的銀子發放,駐守長江北岸沿線的湘軍各部就鬧餉,拒不出戰,和洪楊所部玩靜坐戰爭,至於轉移到了鄂西北陝南一帶的石達開部,更是當做不存在。
現在不僅是雲貴閩浙等地在造反,就是粵勇起家的廣東廣西,湘勇駐守的湖南湖北都有多處起義。
“臣妾以為,團勇不可信,士紳不可信,他們這是在養賊自重。”
葉赫那拉氏一眼看穿了問題所在,然而綠營與八旗幾十萬人馬雖然數量眾多,卻早已糜爛,不堪大用,除了倚重團練,他們又實在想不出辦法。
沒有銀子,賽尚阿這位欽差大臣根本指揮不動。說起來,就是給足了銀子,鄂北皖南一線的湘軍也不會聽他調遣。
“下旨給賽尚阿,命他便宜行事,江南各省準地方士紳辦團練,自行征費籌餉.....哼,等平定叛亂,這些漢人再慢慢收拾。”
在鹹豐心目中,自然還是滿人靠得住一些,在葉赫那拉氏的參謀下,他終於下了狠心放權給各地團練,反正以漢人的性情,即便平叛成功,最後各方勢力還是免不了要爭奪權利,到時候隻要拉一派打一派,漁翁得利的還是朝廷。
“皇上,軍機處緊急軍報。”
宮門落匙後遞進來的軍情折子,一定是發生了大事。鹹豐顧不上針對漢人團練的心思,從葉赫那拉氏手裏接過折子。
“.....鹹豐三年四月初一,撚軍張樂行、龔得樹所部十萬人克許昌....初十日,圍困洛陽.....”
“這是天要亡我嘛?哇!-”
又驚又怒的鹹豐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急怒攻心之下,再也支撐不住,仰頭便倒。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