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回來後,風若惜終日神情恍惚。她整天坐在小院裏,呆呆地望著天空,看著天上雲卷雲舒,也沒有什麼反應。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想,連幻靈劍都不碰了,宮中的事務更是全權交給了易浣塵處理。
“若惜。”易浣塵將一張紙條遞給風若惜。
風若惜機械地轉過頭,掃了眼遞到眼前的紙條,無神的黑眸終於有了一絲光彩。她突然冷冷一笑:“你們果真是好兄弟啊。”
“若惜,你別這樣。”易浣塵皺著眉,心裏是說不清的難受。
“行了,你別說了。”風若惜將紙條拍在石桌上,順勢站了起來,“告訴他,明日,我在京城郊外的風信子花田裏等他。”
“好。”易浣塵還想說什麼,可看著她冰冷的側臉,也終是什麼都沒說。
此時是三月末,正值風信子盛開的時節。清風襲過,藍色的風信子此起彼伏,猶如大海的波濤一般,一浪接著一浪。風若惜就立在這波濤之中,淺藍色的羅裙舞動著,像一隻鳳蝶在風中盤旋。她已經等了三個時辰了。
她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紋絲不動。若非那一頭隨風揚起的青絲,整個人恐怕就完全與花海融為一體,難以分辨出來了。
被我這麼一說,塵怕是不會告訴他具體的位置了。郊外這麼大,他又是極少出來的,不會迷路了吧?
她正想得入神,突然眸光一轉:“你,早就知道了吧?”
皇甫陌腳步一頓:“是。”
風若惜轉過身,吼道:“那你為何不離我遠點?我可是一個殺手,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皇甫陌看著她,平靜地斷言:“你不會殺我的。”
“嗬。”風若惜不由嗤笑,“皇上未免太有自信了吧?就算你是九五至尊,也並非所有人都把你放在眼裏。這天下,還沒有我冷魅不敢殺的人。”
“不是不敢,是不忍,對嗎?”皇甫陌平靜的眸光中透著點點憂傷。
似是被他說中了心事,風若惜的瞳孔放大,不再言語。
他們的身世,他們的相遇,他們的關係,他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具有諷刺意味。仿佛,是上天跟他們開了一個殘忍的玩笑。
原本,她就是為了報仇而活著。毀滅一切與那年滅門慘案有關的人,是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可笑的是,她居然愛上了皇帝的兒子,盡管,他並沒有直接的責任。
“惜兒。”皇甫陌又靠近一步,“跟我回宮吧。”
“回宮?皇宮麼?”風若惜轉身對著他,冷冷一笑,“皇上莫不是以為,我是因為愛上了你才不殺你的吧?嗬,笑話,簡直是笑話!”對不起,陌,那樣富麗堂皇的鳥籠,不適合我。而且,我也沒有進去那裏的資格。
“那麼,請給我一個不殺我的理由。”
“你要理由?”風若惜仿佛不相信似的提高了嗓音,“恕冷魅見識淺薄,從未聽說過不殺人也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