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而寂靜的夜色中,忽地掠過一道白影。白影速度之快,快到讓人誤以為是偶然出現的流星。
“是這裏了吧。”白影站在庭院裏,沉寂的黑眸中映著一間不起眼的茅草屋。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雖是聽到了推門聲,藍衣女子卻仍舊低著頭打她的梅花絡子,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似乎,早已知道了來者何人。
屋子裏的布置很簡單,一桌、一椅、一燈,還有桌上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瓶裝著的幾株將開未開的風信子。
白影斜倚在門框上,冷嘲一聲:“上神這日子,過得還真是樸素,怎的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本座向來喜歡清靜,一群丫頭圍在身邊反遭人嫌。”蘭汐打完最後一個結,將絡子遞給他,“你要走了,本座也沒什麼好送你,姑且收下這梅花絡子,權當念想。”
皇甫陌毫不領情地將絡子拍在地上:“承蒙上神厚愛,這念想太沉重。小仙,要不起。”
蘭汐抬眼看向他,黑眸中的淩厲一閃而過,隻留下淡淡的憂傷:“你的心裏,難道就沒有我一點點的位置嗎?”
皇甫陌深吸一口氣,道:“若先前有什麼對不住上神的地方,小仙願憑上神責罰。但,請上神放過惜兒。”
蘭汐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這就是你所謂的了斷嗎?既然什麼都沒有改變,那為何當初不早點說清楚!”
“我本以為,她這個樣子,引起的隻是他人的垂憐。不曾想,你們竟還在想方設法地救她。既如此,本座,便留不得她了。”
蘭汐略一閉眸,再睜開時,兩人已身處於風若惜的房間。而由於兩人並非實體,屋子裏的仙子並沒有發現他們。
看到床上的佳人依然安好,皇甫陌暗自鬆了口氣。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本座還真是疏忽了,竟把你這樣妖精的女子放在他身邊。”站在床頭的蘭汐似是在跟風若惜說話,視線卻仍停留在皇甫陌身上。
見他對昏迷的風若惜沒有絲毫動容,蘭汐的情緒不覺有些激動:“你不是說愛她嗎,不是比愛自己都要愛她嗎?為什麼,見她這樣你都不心疼麼?你知道了吧,本座可以令她的命魂立刻離體,那時,她便會灰飛煙滅,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是,皇甫陌並沒有出言阻止,甚至連淡漠的表情都毫無變化。蘭汐淒淒一笑:“原來,在他心裏,你同我一樣,什麼都不是。既如此,本座也不再絆著你了,保重。”
蘭汐將右掌覆在風若惜的麵門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還是不說話,還是不求饒,陌然,你終究不過是個冷心冷情的男人!
嘴唇的翻動越發迅速,蘭汐的右掌下開始生出一株淡藍色的風信子。
“命魂,離體!”
蘭汐一聲令下,風信子的顏色漸漸變深。
不好!
忽地,風信子驟然變成藍紫色,一股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伴隨著刺眼的光芒將蘭汐彈了出去。再加上因為此事受到的驚嚇,她的法術即刻失效。
兩人又回到了那個布置很簡單的茅草屋,一桌、一椅、一燈。隻是桌上,僅剩了那白玉瓶的碎片,再無其他。
“怎麼……怎麼會這樣……”蘭汐狼狽地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地念著這句話,連唇角的血絲都沒有心思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