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芬搖著扇子,手放在千帆鬆軟的頭發上。輕聲說她老家的親戚。“我堂姐是我堂叔的女兒,她父母去世後是我父母將她養大成人,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勝似親姐妹。千朵出生的時候,我們兩個都非常高興,因為那時她已經有了一個兒子,我們想讓兩個孩子長大以後結婚,那樣她的兒子管我叫媽,我的孩子也是她的女兒。”陳玉芬靜靜地說。
千帆爬起來,千朵是她知之甚少的母親的名字,這次陳玉芬主動提及,千帆有些激動。
陳玉芬看著千帆說:“躺好,我的話還很長呢!”
千帆重新躺下去,依偎在陳玉芬的旁邊,陳玉芬貼著千帆柔軟的身體,心中微酸,如果在有生之年沒能安排好這個孩子的一生她的罪孽會更深。
“千朵和思源從小感情就一直很好,直到他們長大了,千朵遇見了你姥爺的學生唐振華,一切就都變了,我對千朵太過寵溺什麼事情都由著她,再加上這件事你姥爺也是支持她的,所以我違背了和我堂姐的約定,允許千朵和唐振華結婚了。婚後唐振華帶著千朵出國了,幸福隻不過維持了八年的時光,在一次千朵帶著孩子回國探親回去後,千朵出了車禍,就這樣我最疼愛的女兒死在了異國他鄉。”陳玉芬一邊說一邊忍不住落淚了,過了這麼多年,愛和悔恨都沒有一絲減少。“我那時想跟著千朵一起去死,沒有女兒的日子每一天每一秒對於我來說都是煎熬,不管我在做什麼,總能聽見千朵站在我後麵叫媽,可是我一回頭,我的女兒又不見了……..”陳玉芬泣不成聲,緊緊摟住千帆,“嗚嗚”的哭著,這種心痛在千培升去世那天都不曾出現。
陳玉芬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她緊緊抱住千帆,緊到千帆覺得幾乎不能喘息,緊到好像她一鬆手千帆就會消失掉一樣。
“姥姥,你這樣,媽媽地下有知不會安心的。”千帆掙紮著想透一口氣。
陳玉芬逐漸恢複理智,鬆開手一轉身伏在枕頭上,沒有聲音,身體不停的顫抖。
房間裏非常安靜,偶爾能聽到陳玉芬沉重的呼吸,過了好久,陳玉芬才平靜下來,轉過來鼻音濃重的對著千帆說:“不遵守和別人的承諾,應該幸福不是嗎?可是活的這像什麼樣子!千朵死了,思源立誌不娶,我害了我最疼愛的兩個孩子。”
千帆心中一驚,這是現代的愛情童話嗎?她追問:“姨姥姥家的大舅真的因為媽媽沒有結婚嗎?”
陳玉芬揉了揉鼻子,剛才的一時失控打亂了她的陳述,麵對滿是好奇的千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自從發生了這件事,我一直沒臉去見我堂姐,這些年一直不聯係,刻意躲著他們,前不久回去,到堂姐家裏,沒想到她竟然沒有怨恨我的意思,還想著履行當年的承諾。”
“履行承諾?”千帆滿腹狐疑。
“嗯,這麼多年,大家都沒變,親情比愛情更為長久啊!”
千帆覺得陳玉芬在怨恨唐振華,遠在加拿大的唐振華早已又娶妻生子了。千帆故意避開爸爸的話題,對老家的那個癡情大舅感興趣起來:“大舅那麼喜歡媽媽,是不是因為媽媽長得很漂亮?”
陳玉芬苦笑了一下,千朵和千帆相比,遠不及千帆。小糖果的蠶豆臉雖遺傳於唐振華,但塌鼻子卻是跟千朵絲毫不差的。陳玉芬長長的歎了口氣:“沒有小帆漂亮!”
千帆看陳玉芬閉著眼睛,不打算再說話了,小心地欠身起來輕輕地摸過自己的手機,緊緊地抓著,直到天亮睡醒,手機它就是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