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將刀插進侯明淵的心口裏時,他的嘴角依然停頓在譏諷我的那一刻。隻不過,他當時不知道他會死。
會場上一片嘩然,我聽見身後侯太守那邊一片杯盤落地的聲音,然後就看見一個笨拙的身體撲到了侯明淵的身上。那具常年酒色的身體囊腫的像一頭隻會睡覺和吃飯的蠢豬。
噢,對了,他比公豬更喜愛交(關鍵字)配。至於能力到底如何,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西京太守候鎮南的哭號震的我耳膜發痛。我很有一刀劈死他的打算。
這頭蠢豬竟然讓他的孬包兒子來參加這選拔新任武相的大賽,就應該做好他兒子會死的思想準備。何況我與候明淵素來不睦,人人皆知。
我嗤了一聲,“候太守。參加武相賽的人可都立了生死狀。你手握重權這麼多年,怎麼死了個兒子的事都看不開?”
“大膽!”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隻見一高大男子站在我麵前,昔日清俊的麵容青筋暴突,一臉凶相!隨後便一巴掌將我拍倒在地。我連一絲還手的欲望都沒有,因為,他是我爹。
我並不是什麼瘋子,也不是不識時務和不懂禮儀的傻瓜。
我之所以做的這麼出格,是因為我恨,我恨侯太守,我恨侯明淵,我恨這會場上的大多數人!
他們竟害死了我娘!
那一夜,月亮周圍似乎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血氣。
“羽兒乖,再吃一個。”我娘將剝好的荔枝放進我嘴裏,我慢慢的嚼著,又用舌頭舔掉唇邊的汁水。娘看的嗬嗬直笑。我又自己拾起一個荔枝,在娘驚訝的目光中給她剝好,然後遞了過去。娘睜大了眼睛接住後,回過頭去,笑道:“鬆之,羽兒才三歲,怎麼就這麼懂事?我姐姐家的小川五歲時還吃的渾身髒兮兮呢。”娘說著說著,又笑了。
當時的是否真的比別人懂事我並不清楚,但是我當時的記憶一定比別人要好。
那一夜的一切似乎都烙印在我的腦海裏,讓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我爹隻是淡淡的笑著,愛憐的看著我和我娘,沒有回答我娘的問題。
接下來,門被撞開了,他們說是奉令要將娘收押。爹氣壞了,與他們打了起來。可是沒過多久,衝進來的國師就將我爹製服了。我爹悲憤至極,向國師不斷的吼著。
雖然國師一直在耐心的跟他解釋,但是我知道,他是最虛偽的人。
娘被秘密(關鍵字)處死了,臨死前想見我一麵的要求都沒有被同意。
她的罪名是叛國,多年與麗雪國的人勾結,泄露國家情報。
接下來的某一天,爹醉了後自言自語,讓我知道了在皇族公審大會上,都有誰編造證據汙蔑了我娘,都有誰支持將她秘密(關鍵字)處死,還有誰在冷笑,誰在落井下石。
我記得他們所有人。
喧鬧聲越來越大,將我從回憶的痛苦中拉回現實。
我先是吐掉嘴裏的髒土,然後又咳了幾聲。我緩緩的站了起來後,眼角的餘光看見了爹想伸手扶我一把,但又攥成拳頭,縮到袖子裏。他似乎是後悔出手太重。但我不怪他。
我知道,我了解。他隻是想使一出苦肉計。
東京太守王昊林走了過來,先是故作悲痛的對侯太守說了一些話,然後就開始勸我爹,“鬆之,紋羽隻是失了手,你就不要在大庭廣眾下羞辱他了。”
我爹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拍了我一把,“跟我回去!”
我剛邁步,就聽見侯太守不陰不陽的聲音響了起來,“李太傅,我覺得,令郎這是謀殺。”
我剛想開口,我爹搶先道:“侯太守,武侯場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對令郎的不幸感到抱歉,但是紋羽平時的品德大家都是知道的。即便是他們小有不和,羽兒又怎麼可能取他性命!”
侯太守嘿嘿笑個不停,他又道:“你也是習武的人,令郎方才用三招將淵兒刺死,第一招,先擊膝蓋,將淵兒膝蓋骨打碎。第二招,刀斜上揮擊,又將他握刀的肘關節擊碎。最後一招,才刺心致命!三招速度極快,淵兒的笑意還在臉上時,他便死了!你來說說,這第一招和第二招,哪一招不能令我那不爭氣的犬子喪失再戰的能力呢?”
我爹沒有去看候明淵的屍體,因為他也知道我刺死侯淵明的過程,隻聽他道:“侯太守眼力可真是厲害,竟然這三招速度極快,令郎都沒有反映的餘地,羽兒又怎麼可能知道令郎的膝蓋骨和肘關節已碎!”
侯太守望向我,陰陰的道:“那就要問問他了。”
我故作悲痛的歎了口氣,“雖然我曾與淵兒有種種不和,但是,我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又怎麼忍心殺他,我……”話未說完,我已經悲痛欲絕。現在這麼多人都在旁邊看著,這戲,還是要演的。
隻見侯太守的臉瞬間鐵青,眼神著交織著痛苦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