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道：“我們都會死，每個人都會死。但我們不會死在這裏，不會死在現在，更不會死在聖者一方的手裏。我們若死，也是死在這天下太平之後的日子裏。”
周蕊沉默了，我也無話可說。
就這樣，時光流逝。也許過了很久，也許隻是一瞬。
周蕊靜靜地道：“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我身為三王姬的那段日子，仿佛隻是一場虛幻的夢。我覺得，我好像還有另一個人生。另一個沒有金錢、沒有地位、也沒有穩定居所的人生。”
我淡淡一笑，道：“我也曾幻想過會有另一個自己，或許每個人都這樣想過。可是想這些又有何意義呢？”
周蕊坐了起來，用手臂將彎曲的雙腿圈在懷裏，然後下巴擱在膝蓋上，凝視著我，道：“紋羽，你喜歡殺人嗎？”
我快速的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道：“我殺人是怕被人殺，與其說我勇敢，倒不如說我膽小了。”
我撐起身體，走到了那匹馬旁，用手心輕輕的摩擦著它的皮毛，淡淡道：“其實，我連一匹馬都不敢殺的。”
“那你豈不是一個懦夫？”
這話無禮之極，但我卻不想說周蕊什麼，於是我看著她，剛要說話，卻發現她一臉驚詫的表情，並且四處張望著，我疑惑道：“你怎麼了？”
她微微有些發抖的道：“不是我說的。”
我一驚，大聲道：“你說什麼？”
忽然間，一道黑影如一隻大鳥般從樹上跳下，落地時一絲聲音都沒有。
來人一身黑衣裝扮，體態纖細，黑發如綢，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還以為是小靜。可仔細的看了看麵容後，卻發現這個女人蒼老極了，完全不像擁有這般身段的人。
她一臉都是皺紋，兩隻眼睛幹巴巴的沒有一點神采。可是她落地後自然而然的一站，卻生出一股無限的威壓來。
我知道此人不可小覷，於是恭敬道：“前輩有何見教？”
“你走吧。”
她隻說了三個字，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她的聲音卻像一個妙齡少女該有的聲音。
我心下詫異，難道是麵具？
“前輩為何讓晚輩走？”
她嗆的抽出一把細劍來，然後道：“讓你走，你就走。”她的速度很快，我根本沒看見她的劍是從哪裏抽出來的。
軟劍？難道是從腰帶處？
想到這，我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腰上。隻聽她輕叱了一聲，身形一晃，便將手中細劍舞成個花向我逼來。
我一看她這架勢，便想起了曾經跟我對戰的刀疤戰士們。曾經有那麼幾個人，也是這般使劍，也是這種細劍。
我身子一低，迅速出腿攻擊她的下盤，她可能未料到我不去拔刀，所有的後招都沒使出來，隻是猛地向後跳開。
她落地後依舊沒有聲音，表情木然的看著我。
我心想怎麼今天遇見這個怪人，於是我對周蕊使了個眼色。她會意，也起身去牽馬。
誰料到那女人又一動，攔在了周蕊麵前，木然道：“你不能走。”
周蕊一愣，問道：“我怎麼不能走？”
我眉頭一皺，也問道：“你要留下她？”
女人看了我一眼，依舊木然道：“她不能走。”
周蕊奇道：“為什麼？”
我看了那女人一眼，對周蕊道：“你來牽我的馬。”
周蕊點了點頭，可她剛邁步，那女人又攔在她麵前。我心想，在這時候遇見這麼個怪女人，隻怕一戰又是難免。
但我卻不想貿然出手，於是恭敬的道：“前輩，我們有緊要事需要去辦，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隻要不耽擱太多時間，我們可以協力幫你解決。你看怎樣？”
那女人依舊木然道：“你走，她不能走。”
我一把抽出斬風刀，與此同時，她也將手中細劍舉起，遙遙的對準了我。
我笑了笑，道：“前輩覺得有能力殺了我嗎？”
那女人向四周看了看，一句話也不說。
我眉頭一皺，心想：難道又是緩兵之計？如果真是這樣，那不能再拖了，我若不主動出擊，或許就會見識亡人軍的可怖之處了。
想到此理，我將腳在地上一頓，一枚石子彈起後，我迅速的用腳尖踢了一下，那石子飛速砸向了她。
女人不躲不避，手中細劍一動，就將那石子切成兩半，而我卻趁此機會衝到了她身邊。斬風刀如電揮出，斬向她脖頸。
我已深知越拖越難的道理，於是第一招便是殺招。
女人動作極快，隻見她切開石子後，手臂一抖，那細劍又舞成花般向我胸口刺來。
這一次我讀懂了她的目光，那是帶著危險的殺氣，簡直不像一個女人該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