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我們已進入了泔水省地界。
此時，先鋒營的所有騎軍都在全力奔馳，路旁的大片石榴園也好像飛快地向後退去一樣。
顧易升所料不差，我們這一路雖走官道，但是總能遇見規模不小的鄉鎮，並且家家都很富足。我們這一路，糧食雖不曾缺過。但是人困馬乏，已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了。
程淵寒趴在馬背上，頭一點點的，像是啄米的母雞。
“啪”地一聲，程淵寒猛然一驚，睜開迷茫的大眼四顧看著，手握刀柄道：“怎麼了？有敵人嗎？”
過了許久，他才從我們臉上的笑意中回過味來，有些氣憤的嘟囔了一句，鬆開刀柄道：“誰拍的我？”
“我拍的。”唐雲傲在他旁邊笑道。
程淵寒皺起了眉，撇嘴道：“你拍的就算了，要是別人，我就……”
“你就怎樣？”唐雲傲將臉湊了過去，微眯著眼睛道。
程淵寒有些煩躁地一把將他推開，道：“別鬧，剛才飛過去的是什麼？”
唐雲傲愣了愣，旋即笑道：“哪有什麼東西飛過去，你倒是說說，你就怎樣？”
“呱！”
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鳥鳴，我舉目看去，隻見極遠處的一株老樺樹之頂，立著一隻身體通黑的怪鳥，我有些疑惑地問道：“什麼鳥？”
程淵寒連忙道：“噢，那個是烏鴉，統領怎麼沒見過嗎？”我們雖是朋友，但是戰陣之上，行軍之時，卻也隻能以官職相稱。
我搖了搖頭，喃喃道：“原來這就是烏鴉啊。”我話音剛落，隻見又有數隻烏鴉鳴叫著飛來，攀在枝頭上。
“三……四……五……”程淵寒手遮陽光，眼望烏鴉，嘴裏似乎還數著什麼，我剛要發問，卻聽他臉色一白，大聲道：“統領，是七煞烏！我的天，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遇見七煞烏。”
我奇道：“七煞烏，怎麼了？”
旁邊的唐雲傲也探過身子，臉露疑惑的看著程淵寒。
程淵寒想了想，有些猶豫地道：“統領，這個……不太方便說。”
我微眯著眼睛打量著樹上的七隻烏鴉，心想七煞烏應該是指它們吧，於是笑了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說。”
“烏鴉證凶啊，我曾在一卷古書上讀過，說七隻烏鴉在人前聚首，那麼看到它們的人……”程淵寒頓了頓，有些膽顫的看了我一眼，續道：“會有血光之災。”
“啪。”
唐雲傲又重重地拍了程淵寒一巴掌，本來這一次程淵寒早有防備，唐雲傲伸手拍向他的後背時，他扭身反抓，但是唐雲傲突然變招，手從程淵寒的指縫間滑了過去，一把拍在他的肩胛骨上。
程淵寒有些怒意，反手一掌拍過來，唐雲傲隻是笑了笑，用胸口坦然受了這一掌，麵帶歉意道：“怎麼？這就耍公子哥脾氣了？”
程淵寒看了我一眼，道：“統領同意我說的，你來拍我作甚？”
“統領哪會知道你說的一點都不含蓄。”唐雲傲抬頭看了看那幾隻烏鴉，笑道：“統領，不如我把這些東西都射下來吧。等下停軍休整時，也好添點肉。”
“呸呸呸。”程淵寒狂吐了一陣口水，然後道：“烏鴉是吃腐肉的，你有沒有文化啊？你要是饞肉了，你自己吃吧。”程淵寒倒是會把握時機，狠狠地對唐雲傲挖苦了一番。
眼看著唐雲傲又抬起手掌，程淵寒一把抽出配刀，叫囂道：“來呀，來呀。”
這時，我們所騎的駿馬已將我們帶到了那棵樺樹下，而唐雲傲和程淵寒依舊在馬上打鬧著。
“呱。”
忽地，樹枝上的烏鴉齊聲叫著，迅速地離開枝頭，如電般向遠方飛去。
我看著這兩個依舊沒有打算停歇片刻的活寶，頓時擺起架子，哼了一聲，厲聲道：“別鬧了，前方就是歎息林，小心為上。”
仿佛是要印證我的說法，一群飛鳥呼啦啦地從密林處飛起，驚叫著躥向高空。
唐雲傲麵色一凜，看著前麵道：“統領，有情況啊。”
我剛要說什麼，卻見到陣前的張末生打馬向回返來，看他神色鄭重的樣子，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約莫還要三丈遠的時候，張末生就大聲道：“統領，探子回報，前方山林有敵情。”
我一愣，若要改變行軍路線，隻怕要遲些時間才能到石虎城，那我們這幾天的苦，不就白吃了嗎？
我咬了咬牙，狠心道：“叫前麵的弟兄速度放緩，數騎並列進山，左右翼騎軍手持盾牌，弓手隊搭箭準備，其餘人將長槍都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