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修羅人間 第十一章 戰後餘波(1 / 2)

當堵門刀車推來後,董誠海道:“李將軍,快帶你的部下散開,小心誤傷!”

我扭頭一瞥,隻見二十餘把鋼刀明晃晃的對著我的後背,我不禁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這董誠海辦事也太毛躁,若是我們不小心多退了一步,那不就死在自己人手裏了?

有了這堵門刀車的幫助,先鋒營戰士已沒了之前的頹勢,我們隻要守住兩邊縫隙,便可遏製住敵人的前進。

忽然,城外的亡人軍陣營裏響起一陣緊密響亮的敲鑼聲,緊接著,城頭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而我們麵前的亡人軍戰士,無神的雙眼隻是閃了閃,便灰溜溜地向後退去。

唐雲傲一馬當先衝了下來,一臉狂喜道:“統領,統領,狼牙板將敵人阻在城下,他們退軍了!”

我順著堵門刀車和被敵人舍棄的衝車之間的縫隙向外望去,隻見亡人軍本陣確實在向後退去,漸漸地,一片黃沙揚起後,我已看不清了。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悅。這一次的傷亡太大了,先鋒營戰士至少要折半。我忽然道:“雲傲,你可知道先鋒營所有百夫長的名字嗎?”

唐雲傲一愣,一臉奇怪的道:“差不多吧,怎麼了?”

我扭過頭,道:“我想問一個……”我突然停住,一句話都未說。唐雲傲在我身邊追問道:“統領,你到底怎麼了?”

我看著一地的屍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那位為我而死的百夫長,已經被眾多隨後死去的戰士掩住了身影,我總不能翻開戰友的屍身,然後讓唐雲傲去辨認那位對我有恩的人吧?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渾身力氣仿佛被抽空了一樣,道:“程淵寒呢?”

唐雲傲猶豫了一下,終於低聲道:“受了重傷,被抬回住處了。”

程淵寒受了重傷?我仿佛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記,唐雲傲看我臉色不對,道:“其實也沒什麼……”

我沒等他說完,就飛身上馬,刀尖輕戳馬臀,戰馬吃痛之下,發足狂奔。

可是還沒跑多遠,前邊就湧現出一大堆傷兵,有幾人正被抬在擔架上,渾身是血。他們見我穿著鎧甲,又氣度不凡,便一起停住腳,讓出了一條路來。

我一愣,隨即道:“你們快帶傷員走。”他們一句話沒說,隻是快步走過街道,隊伍最後有一位戰士,忽然回頭對了行了一禮,隨後轉身走了。

我看著這條街上左右路過的傷員,微微的歎息了一聲,心想,算了,程淵寒畢竟沒有性命之憂,我也不必急於一時去看他。

我騎在馬上,不緊不慢的前行著。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忽地響起,“統領,你沒事吧?”是張末生。他的胸甲已經脫了,隻穿著件已被鮮血浸透的秋衣。

我道:“你受傷了?”

我帶著唐雲傲和程淵寒支援南城門時,張末生和張叔平倆人帶著少量的部下依舊守在了北門,以防不測。

張末生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淒然,道:“是弟兄們的血。”他說完,便展開馬背上鋪著的鎧甲,我一眼看見,不禁嚇了一跳,隻見鎧甲上是縱橫交錯的裂口,沒有一塊地方是完整的,但巧的是,所有裂塊都被幾道絲線連著,才不致四分五裂。

張末生看我一臉驚訝的表情,道:“敵軍中有一個擅使雙刀的,殺了先鋒營不少弟兄,張叔平將軍上去迎戰,幾個回合便處在了劣勢,於是我偷偷伏身上前,槍尖舞了個花,將那人的眼睛割傷了,誰知那人一聲大吼,聲音震耳欲聾。我呆了呆,卻被他搶身上前,那兩把雙刀舞得好似一張兜頭罩來的網,我心知必死,便合上眼睛放棄。哪知我的一位親兵,合身衝過來,將我撞到一邊,然後我眼睜睜看著……這件胸甲其實是他的。”

他說到最後,語氣已有些輕顫。我歎了口氣,心想,他與我的經曆是何其相似啊,於是,我有些心痛的講述了一番百夫長救我的事情。

張末生目瞪口呆的聽完,有些沉重地歎了口氣。幾乎有一陣子,我們都沉浸在一個悲涼的氛圍裏。

“統領,再有七八天,援軍主軍就該到了吧。”張末生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道:“正常行程是七八天,可不能排除敵軍已分派部隊攻擊其他省,那樣的話,顧總督可就有得頭疼了。”

張末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同他哥哥相比,他也算寡言少語。

我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北城頭,隻見牆壁上到處都是血跡,有的角落還留著一兩具被剁成稀爛的屍首,看服色,是亡人軍陣營裏的,大概是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被士兵們用來泄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