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上廁所時沒帶手機進去,除非手機在那個呆頭呆腦的皮包裏。
梁小彤雙眼緊張地搜索著,不久就發現了戴世永座位上的那個皮包。他似乎記得不久前席上戴世永曾接到過電話,的確是從皮包裏拿出手機接聽,還發過兩個短信,但記不得他是否將手機放回包裏,還是揣在口袋裏。
樓梯上一陣腳步嘈雜,原來不知何時,持手槍的那位專業劫匪已經下樓去把廚房裏的主廚和兩個打下手的押了上來。
高個子劫匪將三個人串成“手銬鏈”,說:“歡聚一堂了。”仔細聽有那麼一絲北方口音。
拿手槍的專業範兒一瘸一拐地到了戴向陽麵前,手槍頂著他後腦,說:“告訴我你保險櫃的密碼,不說的話這顆子彈送給你,我們再去炸。”他聲音尖細,像是川湘一帶人說普通話,南方口音重,咬字平舌多。
梁小彤再次叫苦,他知道戴向陽的脾氣,基本上算是外柔內剛,很硬氣的一個人,圈子裏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說,比如當年從做煤礦延伸到石礦和水泥行業,他是如何先曲後伸,一個個擠掉已經小有規模的地方產業,一度獨霸三百裏的石礦區。此刻雖然有人用槍頂著他的腦袋,但莫說保險櫃裏一定有值錢的東西,即便裏麵毫無分文,他也不會輕易就範,你問我答。
那就意味著衝突。
衝突就意味著流血。
叫苦的同時,梁小彤又有種被欺騙感:保險櫃?我怎麼不知道主樓裏還有個保險櫃?這樓上樓下,裏裏外外,我了如指掌,怎麼從來沒見到過任何保險櫃?保險櫃裏放了什麼寶貝?一定要瞞著我?
當然是件比坦白和誠信更重要的東西。一定是珍貴到連放在家裏都不放心的至寶,根本別指望戴向陽開口。
但梁小彤怎麼也沒想到,戴向陽說:“好,我告訴你。”
然後是一片沉默。
持手槍的劫匪說:“不要拖時間!”
鄢衛平說:“叔!”語氣帶求懇,似乎要阻止戴向陽說下去。梁小彤暗暗著急,說就說吧,這個時候,是一點錢財重要,還是滿屋子人命重要?
高個子劫匪上前給了鄢衛平後背一槍托:“你住嘴!都不要動!”
戴向陽說:“我告訴你也沒用,因為所謂的保險櫃根本不存在。”
拿手槍的專業範兒說:“看來你是真想吃點苦頭再合作,何必呢。”話音未落,一拳擊中戴向陽麵門。戴向陽的半邊臉頓時紅腫,嘴裏滲出血來。劫匪說:“我們已經偵察好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懂的。”
梁小彤還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顯然戴向陽懂了。他說:“我可以告訴你,但請你答應放過這裏所有的人,咱們不要再流血,不要再受傷。”是他一貫說話的風格,慢悠悠,但有底氣,擲地有聲。
“我們不談判。”劫匪的手槍頂得更緊,“看你的表現。”
戴向陽說:“我告訴你吧,其實我也不知道。”
持手槍的劫匪用拳頭猛砸戴向陽頸椎,戴向陽痛苦地叫一聲,險些要倒地,鎖在一起的鄢衛平也跟著向前一栽。
“這個時候玩遊戲很不健康。”川湘口音的專業劫匪再次將槍口對準戴向陽後腦,“給你最後三秒鍾機會。”
“我說的是實話,密碼十一位,我怎麼記得住?在我手機裏,通訊錄裏,你找到‘戴向陽’那條,電話號碼欄就是密碼。”戴向陽邊咳嗽邊說。
那專業劫匪從桌上找到戴向陽的手機,打開看了一陣,說:“我去去就來,你看住他們,一動就開槍,不用警告。”跛著腳匆匆離去。
看來戴向陽的確說了實話,現在就看保險櫃裏有什麼好東東。
腳步聲再次響起,剛才離開的南方口音押了一男一女兩個人上來,估計是醉花陰裏的那兩個客人,最終還是沒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