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傍晚7:05,永隆能源進出口有限公司商務車內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一行人鑽進戴世永公司的大眾商務車後,那蘭立刻問。

“有什麼好解釋的?”謝一彬試圖酷酷地冷笑,但發抖的聲音讓他露了餡,恨自己還遠不夠冷血。“所見即所得……媽的,你們夠狠的……再說,那姐,不是一切盡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我不是諸葛姐,怎麼算法?我怎麼會知道要出人命?”那蘭幾乎要一反常態地大叫起來。

副駕位上的戴世永扭頭無辜地說:“我們一開始沒打算出兩條人命的,真的。”

那蘭說:“這個我知道,你們隻打算出一條人命而已,那個壯漢倒黴,正好今天被梁小彤抓差。對不對?”

謝一彬繼續不陰不陽地說:“那還用問,你啥時候錯過?”

那蘭想質問他,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又不是我殺了人讓你嚇得直喊隔壁那對老夫妻。但她完全理解謝一彬此刻對自己的仇視:是自己拉他進這個又刺激又血腥的調查之中,今天更是自己拉他做金碩的擋箭牌,反倒目睹大金莎凶殺。

李萬祥說:“那個跟著梁小彤來的家夥也不是什麼好鳥,他也就是差那麼一點點,就會割開我的喉嚨。”那蘭已經猜出來,李萬祥跟戴世永的合作導致了梁小彤的厄運,他們計劃得很周全,梁小彤和肌肉男墜樓後,戴世永和建偉立刻將樓頂上的盤盞食物倒入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大塑料袋裏,李萬祥也立刻將桌椅收起,半分鍾不到,眾人便離開了樓頂。等商務車開出大金莎的時候,連警笛聲都還沒聽見。

戴世永說:“可是,那蘭你倒是說說,我們不這麼做,還能怎麼做?”

那蘭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戴世永繼續說:“我還不知道,你是被他敲的頭呢!更不知道廚房那把火也是他放的呢!你說他當時就想把我們一把火燒成灰,多給他點時間算計會怎麼樣?他昨晚已經對你下藥了,今天開始找李老師算賬,明天會找誰?後天呢?”

“所以你們先下手為強?”那蘭問。

戴世永說:“還是那句話,不先下手,還能怎麼樣?說實話,我在瀟湘主宴廳裏和稀泥,希望大家太太平平的,那還不是聽了你的建議,覺得真應該保下李老師,真覺得李老師為梁小彤拚命不值得,而絕不是可憐那小子——不管是不是他親手殺的那女孩子,事情因他而起,他就是凶手,就該死。”

那蘭說:“所以,欄杆上的手腳,是你們做的?”

戴世永點頭。李萬祥說:“主意是我的,但我需要幫手,我就找到了戴老板。”

謝一彬捅了戴世永胳膊一下說:“你這家夥的確挺像軍統的。”

戴世永說:“我正好有兩個搞過建築的兄弟。把那個本來就快散架的欄杆加工一下,真也就是兩個小時的活計。你們猜到李老師在大金莎後叫上我們做接應,我們應該吃驚才是!”

那蘭張嘴想說什麼,還是咽了回去。

謝一彬總結性發言說:“說明大家都在動腦子。沒腦子的已經被淘汰了。”

一句話提醒了那蘭,她轉身對後排一直沉默中的建偉說:“你是那個沒腦子的,還是想得太多的?”

建偉抱起頭,雙肘撐在雙膝上說:“你別再擠兌我了,你說我又能咋做呀?”他的臉側、脖子和胳膊上都綁著紗布,每動一下,都會一呲牙。

那蘭說:“你應該什麼都不做。尤其不應該玩失蹤。”

謝一彬冷笑說:“聽見沒,許她玩失憶,不許你玩失蹤,懸疑小說裏的爛招在我們這兒都重演了。”

小真問:“這都是怎麼回事兒呀?”

建偉說:“好了,就溜出去幾個小時,算什麼失蹤啊!”

“但你的目的是徹底消失,對不對?”那蘭問。

“我看見你在我宿舍留的字條就去找戴老板了,還算聽話吧!”建偉歎道。

謝一彬說:“你不要搞錯,那麼清秀的字跡,當然是我的——我冒那姐的名字寫的,我琢磨著你看到那姐的名字,自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小真說:“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那蘭說:“記不記得,前天在主宴廳裏,有兩次爆炸?”小真點頭說記得。“第一次,是那位來討說法的老頭身上的炸藥包爆炸,第二次,是另一個炸藥包在屋子裏不同的地方爆炸。不難推想這兩個炸藥包的攜帶者也是有關聯的,說白了兩個炸藥包的攜帶者就是同夥。很自然的,警方調查的重點之一就是另一個炸藥攜帶者的身份。”

小真扭頭看看建偉:“是你?所以你從醫院裏逃出來?”

建偉仍然抱著頭,仿佛沒聽見小真的問話。

那蘭說:“不是。建偉失蹤,是打算犧牲自己,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謝一彬說:“要說建偉你的思路不對,根據我們後來合計的……戴老板也跟你彙報過了,都說爆炸的時候有兩名劫匪在場,所以另一個炸藥包順理成章應該是另外一個逃離現場的劫匪扔下的,你就跟著這條思路走就是了,你這麼一失蹤,反而打草驚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