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雙眼通紅,仿佛要化身惡魔吃掉在場的所有人。
“領導……怎麼會……是你!”李景榮踉蹌了幾步,即便黃鹿偷看了殷緒留給林行的箱子,即便黃鹿不肯跟自己講為何要去調查殷緒,但是李景榮也從沒想過黃鹿竟然才是幕後主使。
林行一行人全部都愣住了,誰都沒想到沙麵人就是黃鹿。
“李景榮其實我很看好你,甚至一直在把你當成接班人來培養。可是,你為什麼要來追查我呢?如果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當重案組的成員那該有多好啊……等我完成了鑾金宴我就從重案組組長的位置上退下來,然後你來接任我的位置……”
“領導!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景榮根本沒有聽進去黃鹿對未來的設想,他到現在也不敢相信麵前的沙麵人竟然是黃鹿。
在他的眼裏,黃鹿可是他半個親人啊!總是會在自己外出的時候讓自己給他帶一包煙,一起吃火鍋、打遊戲這都是真真正正的黃鹿啊,怎麼可能是沙麵人!
黃鹿帶著笑意的臉龐瞬間凝固住了,他怒視著李景榮道:“你不會懂的!我從警二十年,最後被那個長官狗日的老外抓住了我四歲大的女兒,逼我做他們的內奸,你能明白我內心到底有多痛苦嗎?”
“後來我才唐秋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女兒在被他們抓走後的一個月挖掉器官拋屍荒野,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憤怒嗎?不,你不會知道的,你永遠都理會不了我的痛苦。”
“我不僅要殺了這個畜生還要奪走他的計劃,我要成為掌控別人命運的人,而不是被人掌控命運的人!”
“我不僅要控製華夏,我還要控製美國、英國,我要讓他們也嚐一嚐我所遭受過的痛苦……”
“不!”李景榮有些後怕地吼道:“這不是我認識的你,你明明隻是個厚顏無恥沒有下線的上司,絕不是這個瘋狂、嗜血的沙麵人……絕不會是,如果是黃鹿的話,絕對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黃鹿的瞳孔瞪大,他從憤怒中緩過了神來。
“景榮,或許你沒說錯。但是事情已經回不去頭了。”這時候黃鹿突然推走了手中的人質,抬起槍對準李景榮說道:“還記得我們玩兒的那款遊戲吧?”
李景榮瞬間明白了黃鹿的意思,在安撫了身後要衝上來的特警後向前走去。
“我記得。”
大部分在玩兒這款遊戲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黃鹿和李景榮成為最後的玩家,然後就是二人的互相廝殺。
黃鹿從兜裏掏出了一顆煙點上,又把打火機和煙扔給了李景榮。
李景榮也跟著點上,瞬間煙靄彌漫在空氣中。
“殺了我吧,景榮。”黃鹿渾濁的雙眼,聲音低沉得像一個老人。
李景榮咬了咬牙,眼圈的淚水隨著搖頭形成晶瑩的珠線。
“你是領導,怎麼可能是我殺了你,還是你殺了我吧。”
“景榮啊,我們師徒一場也算是我黃鹿的榮幸,從警二十年來能遇到你這麼懂事的接班人,我沒有白活。”
每次,領導都會說這些酸掉牙的話,直至李景榮聽煩。
漸漸地,李景榮學會了每次當黃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都會及時打斷然後黃鹿老臉羞紅。
每次,他都說著下一次一定換句台詞,卻每一次又仍舊是這句。
上次打斷他是什麼時候?應該是那次談話吧。
忽然間李景榮有些後悔,要是當初自己沒有打斷該有多好,要是當初能及時發現他就是沙麵人該有多好。
要是、要是能更早地遇見他,李景榮一定會拚了命去救他的孩子,即便是粉身碎骨。
可是,人生終究沒有回頭。
“來吧,李景榮。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開槍。”
“一!”
李景榮抬起了槍,黃鹿也抬了起來兩人槍口持平。
“二!”
李景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如果自己死了在了他的槍下也算是報了這個恩情了吧。
“三!”
砰!
砰!
兩聲槍響響起,而周圍的人並沒有動。不是他們不關心李景榮的生命安全,而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黃鹿數到二的時候,他已經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黃鹿死了,雙眼瞪大地躺在了地上,眉心和太陽穴處多出了兩個血洞。
黑紅色的血液順著他的額頭流進了麵具當中,逐漸那紅色流沙的麵具已經與黃鹿的血液不分彼此。
他死前嘴角帶著的仍舊是那不羈的笑容。
就像那彼岸中的曼陀羅花,代表著死亡與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