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等他到了那邊安頓下來就給她寫信,如果穩定的話就回來把她接到省城去,還說要和她結婚生孩子,張阿婆送走了男人之後便在家一直等待男人的消息。
隻是這一等,等了幾年都沒有一點音訊,男人一封信也沒有寄來,張阿婆就想那個年代交通不方便,而且限製也比較多,認為男人可能是寫了信寄不過來或者是在路上被丟了才讓她沒辦法收到信的。
家裏找人給她介紹對象她都一一拒絕了,直到張阿婆三十歲的時候,村裏有人去省城說見過她愛的那個男人,回來偷偷告訴張阿婆說那個男人已經在那邊娶妻生子了,不會再回來找她了。
張阿婆不信,不聽家人的勸阻非要去省城找男人問個清楚,不是她親眼所見,親耳聽到男人說不會再回來她是不信的,她就下定決心要去省城找男人了,問清楚地址之後就坐車去找了。
後來她確實找到了男人,隻是跟別人告訴她的一樣,男人已經成家了,她那時真的是徹底失望了,她從那回來以後就很少出門,也不願意再談婚事,不讓家裏人給她找對象了。
隨著她年齡越來越大,家人也不再為她想這個事了,別說張阿婆不願意,即使她想找也已經很難再找到合適的了,這個年齡誰還要她啊。
所以張阿婆就從此一個人直到終老也未嫁,但是她的心卻一直想著要嫁給當初的那個男人,所以她老的時候就種了這麼幾盤長命草,雖然長命長不用打理也能長得很好,但是張阿婆卻像養花一樣對這幾盤長命草精心打理,直到她死去。
張阿婆告訴我,其實她有件事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她說男人告訴她,他曾經寫過很多信,但都一一被退回了,他也搞不懂為什麼,後來時間長了,也就不再寄了,他以為這麼長時間了,張阿婆在農村應該早就嫁了。
後來男人就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了,直到張阿婆找到他,他才知道原來張阿婆一直在等著他回去娶她,隻是一切都太晚了,他內心愧疚不已。
很多年後男人還帶著一家來看過張阿婆,但是那又能怎麼樣呢,張阿婆還是單身。
再後來男人重病,托人給張阿婆帶信來說想臨終前再見張阿婆一麵,說是他對不起張阿婆,想要張阿婆親口原諒他,但是那時張阿婆自己也老了,一身的病痛哪還能去得了那麼遠的省城啊,隻能不了了之。
聽了張阿婆的故事我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好,不過可以看出張阿婆確實是個重情之人,她這一生都隻為等著她愛的那個男人能回來娶她,但是陰差陽錯卻讓她等了一輩子也沒等來。
我知道張阿婆這一生都沒有責怪那個男人,隻是她卻始終沒有跟男人說,也許隻是希望男人能過得更好就知足了,但是這卻苦了她自己。
張阿婆說完後就嗚咽地痛哭了起來,我安慰了她好一陣她才停了下來,擦幹眼淚,對我說道:“姑娘啊,真謝謝你能聽我把我的事講完,這個事憋在我心裏幾十年了,我從來不曾跟別人說過,年輕時不是想跟別人說,年紀大了別人也不問我這些事了,再後來我很少出去見人,也就沒人可以訴說了。今天跟你說完,我這心裏感覺好痛快,好輕鬆,這長命草你要用就拿去吧,我已經用不上了,我祝福你們這對年輕人幸福!”
我想說些什麼,又一直說不出來,其實我真不知道我這樣的婚姻會不會幸福,曾經我無數次想過跟張子軒結婚我一定是會很幸福的,隻是經曆了這麼多事後,這一切都變了,我隻知道這已經不再是我所期望的婚姻了。
張阿婆說完,扶著拐杖把凳子搬進屋裏,然後衝著我微笑著,緩緩地把門關上了。
我也沒再問她是否還會留在這老宅裏,見她關了門,我就拿著長命草快速離開了。
回到家裏我看我爸媽還沒回來,我把長命草和鬆柏枝葉放在客廳裏,就回房了,也不知道他們都買了些什麼,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問她買好沒有,她說快了,已經在裝車了,還問我找到長命草沒,我說找到了,放在客廳桌子上。
我媽說她和我爸中午可能不回家先了,買了東西直接就跟車送到張子軒家,讓我把長命草和鬆柏找根紅繩子綁起來,要我送到村口的路上等他們,他們一會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