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廳裏擺下三桌酒席,首席一桌除了今日的正主王伯顏之外,還有那些名家大儒!下麵左右是陪席桌,右麵坐的是一些家屬女眷,而左邊,則是坐著段雲塵與張夢靖等小字輩。
首席和陪席的桌上大盤小碟,美酒佳肴樣樣一視同仁,這樣的安排,王伯顏自然有他的打算。按理來說,以他的身份,對小一輩這樣安排,或許有些高看了,可是實際上他心裏卻是很明白,王家已經漸漸沒落了,今日借著壽宴,可以拉攏一下這些年輕的才子們,若是這些人裏日後飛黃騰踏,雖不說能事事相助,可是也算得上是有過一段恩情吧?這其實也是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的道理而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廚子捧上兩盤點心,一盤豬肉心燒賣,一盤鵝肉白糖蒸的餃子,又捧上一大深盆素粉八寶湯,熱氣騰騰。看著眾人正待食用,沈石田突然站了起來說:“今日伯顏兄大壽,好酒好菜是沒得說了,單單這盤‘鶴肉白糖蒸壽餃’,更是請了京城龍門閣大廚來做!你們小一輩的人,品嚐之後,也請獻上壽禮,善詩的作詩,善賦的獻賦……若是令伯顏兄滿意的,或許伯顏兄會給你們一個意想不到的獎勵也說不定哦!”
沈石田這話一出口,頓時引得在座眾人議論紛紛。不少小有聲名的才子們,眼神有些灼熱地看著坐在右邊的王若雪,呼吸沉重,摩拳擦掌,以圖等會一施所長,贏得佳人。王伯顏微笑著撚了撚胡須,眼神不時地在段雲塵與張夢靖之間來回掃視。兩個人被王老爺子看得有些不安,尷尬地相視一笑,默不作聲。
有一個眼泡發腫的才子聽完話後,蒼白地臉色突然有些紅潤起來,著急地開口建議:“請王老壽星出題,讓我們先斟酌是作詩還是獻賦,撤席之後即刻撰寫呈獻。”
“好,我來出題……”王伯顏收回看向段、張二人的目光,哈哈大笑起來。隻見他閉上眼睛,臉色突然沉寂了幾分,然後緩緩開口道:“當年我離開京師的時候,恰逢深冬時節,路過一座荒山,滿山雪白一片,唯有點點紅梅,淩寒獨開……今日就以‘梅花’為題吧!”
眾人聽後,都默不啃聲,剛剛還熱鬧無比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安靜。右桌的秦憐星玉手托著香腮,皺著眉頭,仔細思考著該如何作詩寫賦。秦憐星自幼受其父親影響,雖未女兒身,可一身才識也可比得上諸多男子。秦俊飛長歎,可惜秦憐星身為女兒身,不然朝堂之上,又將多一位秦家之人。段雲塵與張夢靖並沒有參加起哄,依舊是照常飲酒,笑而不語。段雲塵看到秦憐星皺眉的模樣,眼珠轉了一下,和張夢靖悄悄耳語幾句,聽得張夢靖是臉色蒼白,連連搖頭,對此段雲塵也並沒有多說什麼,麵帶微笑注視著秦憐星。
“夢靖,你可曾想好?”沈石田看著氣氛有些尷尬,擔心讓老友不快,立刻問自己的弟子,意思是想讓他表現一番。
“老師,這個……”張夢靖神色有些尷尬。他才剛剛開口,就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頓時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老師,猶豫了一會之後,隻好點頭答道:“略有所想,待學生一試!”
“哦?”王伯顏看著這個叫張夢靖的男子,對其敏捷地才思感到驚奇,臉上突然有幾分急切,笑著開口道:“石田兄的弟子果然不凡!來人,筆墨伺候!”
既然話已經出口,張夢靖也不再遮遮掩掩,他向王伯顏行禮之後,走到書桌前,略略潤筆,一口氣寫出了三百餘字的《寒梅賦》,呈給王伯顏。王伯顏剛剛將這賦接到手,首席上的幾位就圍攏來看,良久,個個點頭讚歎。
“孤山有梅株焉,吾不知植於何時。然其獨秀於寒雪,香數裏起披披。侵小雪而更繁,得隴月而益奇……”沈石田的老友陳文炳讚歎道:“梅隱於雪而秀於雪,不錯不錯!”
“‘映陽光而獨照,攬輕塵而四起。習成雅步,風細細而無聲;學得宮妝,月亭亭而不倚……’”沈石田邊鼓掌邊讚歎,“妙趣橫生,不落俗套!這個弟子,總算沒有將為師的老臉丟盡……”
“‘一笑傾城兮再傾國,胡然而帝也胡然天……’”王伯顏不著痕跡地偷偷看了看自己孫女的臉色,然後轉頭看著張夢靖,讚歎道:“不愧是石田兄的得意子弟,氣勢磅礴,大手筆!此子大才,將來必然終成大器!”
張夢靖聽到眾人稱讚,頓時有些歡喜,笑吟吟地對王伯顏說道:“不知老壽星可滿意?若是滿意,那不知有何獎勵?”